星期六的下午,吳文靜收到了媽媽寄來的大棗,她拿了兩袋要送給外婆,走到了外婆小吃店的門前,她卻再一次看到了那個消失了一段時間的中年男人,他站在小吃店門前,穿著一件破舊的軍大衣,手朝的袖管裏,對著門裏探頭探腦,想進又猶豫著不敢進的樣子。他站在風中瑟瑟發抖,沒有拿撿垃圾的袋子,不像是來撿垃圾的。吳文靜小心地走過去,她有些害怕這個中年男人,總感覺他在覬覦著外婆小吃店的什麼。她小心地想要經過中年男人的身旁走進小吃店,但是,那個男人看到她後卻用沙啞的嗓音叫住了她。吳文靜不禁顫栗了一下,她很怕這個男人會對她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可是他卻小心翼翼地說:“姑娘,我在這兒站了有一會兒了,看到亮亮剛才出去了,我本想進去,想想還是不進去了,我沒臉見家人啊。”吳文靜聽他叫亮亮,就知道他一定是熟悉高亮的,這時候再仔細地看他的臉,發現他真的是瘦骨嶙峋,一張臉經過風吹日曬顯出古銅色,隻是一雙眼睛雖然充滿疲倦但卻不失清澈,極像高亮!吳文靜馬上想到了高亮的父親,兩人有極高的相似度,而且高亮的父親不在他身邊,他隨時有可能回來看自己的兒子,隻不過這個中年男人太過於寒酸了。那個男人似乎看出了吳文靜的心思說:“我是高亮的爸爸,十多年沒見他了,現在有機會回來看看他,從小我就沒照顧過他也沒臉見他,看你和他挺親近的,麻煩你把這些錢給他,這是我辛辛苦苦攢下的五千元錢,給他買點吃的用的。”吳文靜說:“既然您來到了家門口,您幹嘛不進去呢?高亮一定非常想要看到您。”高亮的爸爸說:“看到高亮健健康康的,他姥姥身體也挺硬朗,我就知足了,我不想打擾他們平靜的生活,就麻煩你把這錢給高亮的姥姥吧。”吳文靜看著用藍色的大手絹包著的錢,心裏想著高亮的爸爸撿垃圾省吃檢用攢下的這五千元錢該有多麼的不容易,足見他對高亮的牽掛與愛護。想到這兒她說:“您還是進去看看高亮吧,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不會怪您的。”高亮的爸爸說:“我還是不見他了,見了隻會拖累他。”吳文靜說:“那您在哪住呢?一個人在外一定很難吧。”高亮的爸爸說:“我租了一間小平房,住得挺好的。”說著,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由於憋悶,所以他咳喘得很厲害,瘦弱的雙肩抖動著。吳文靜有些害怕了,他說:“叔叔,您怎麼樣?還是進店裏喝杯水吧。”高亮爸爸努力地抑製著咳嗽,他擺了擺手說:“不用,你不用擔心,一會兒就好。”說完,他轉身邁著蹣跚的步履走了。吳文靜看著他的背影,一種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走進小吃鋪,外婆正在為晚餐做準備。吳文靜還是走上前去,她叫道:“外婆。”外婆看到吳文靜試不像看到了自己的親孫女一樣笑逐顏開道:“孩子,我來得正好,幫外婆打打下手,先幫我把地上的香菜洗了吧。”顯而易見外婆真的已經把她當作了自己的親孫女一樣對待了。吳文靜走向外婆,她把那個用藍色手絹包著的五千元錢遞給了外婆,外婆接過來,滿腹狐疑地看著吳文靜,吳文靜說:“外婆,您還記得總在咱附近撿垃圾的那個男人嗎?”外婆點了點頭說:“記得。怎麼?”吳文靜說:“外婆,他說,他——他是高亮的爸爸。”外婆吃驚地張大了嘴,回想起他在垃圾箱前翻找垃圾的樣子,有一兩次,看到他的身型和帽子遮蓋下的半張臘黃的臉,她還真是聯想到了高亮的爸爸,他有點像高亮的爸爸,但轉念又想高亮的爸爸被判刑入獄還不到出獄的時候啊,所以就打消了這種想法。現在聽吳文靜這樣說,她還是不能相信,吳文靜指著那藍色手絹包說:“這裏有五千元錢,是高亮的爸爸辛辛苦苦攢下給高亮的。”外婆翻開了手絹,裏麵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遝一百元麵值的人民幣。看著錢外婆的眼睛濕潤了,她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孩子,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那就是亮亮的爸爸的事,亮亮這孩子命苦,他爸他媽在他四歲的時候就去外地打工,後來他爸爸又和別人吵架殺了人,這不已經在監獄裏呆了十多年了,他怎麼可能出來呢?他還沒有服滿刑啊?”吳文靜心中一驚,沒想到高亮還有一個服刑的爸爸。心中也更加同情可憐起高亮來。外婆說:“孩子,你別對高亮說,他最怕別人知道他有個殺人犯的爸爸。”吳文靜點了點頭說:“外婆,我不會說的。”外婆說:“也不知道亮亮的爸爸住在哪兒?他一定很不好,整天撿垃圾的,看他瘦得不成樣子了,他一定非常想見見亮亮,卻又不敢見一定很難受吧。”又問:“孩子,你知道他的住處嗎?他跟你說了嗎?”吳文靜說:“我勸他進來見見你們,可是他不肯,說見了隻會拖累你們,對你們沒什麼好處,他說自己租了一間平房,並沒有告訴我在哪兒。”她想了想又說:“外婆,叔叔既然很想見亮亮,那一定住得離這兒不遠,我沒事時可以去附近打聽打聽,找一找他。”外婆感激地說:“那就給你添麻煩了。”吳文靜說:“您太客氣了。不過,我覺得叔叔好像不大好,他太瘦了。”外婆也說:“我也覺得不好,快點見到他才好,也不知他為什麼會提前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