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裏沒日沒夜的,總要點著燈才能出行,你說是不是,郡主?”良妃斜睨了陳琬一眼,“若是無燈出行,不知何時便被算計了性命去,到時候無人牽念,竟是連普通人家都不如。”
陳琬驚惶地望著她,良妃今日畫著二品宮妃的大妝,身上卻套著白色素衣,秋風吹起她的一頭黑絲,活像那廟堂裏的白無常。
“郡主是要趕著出宮去罷?莫不是嫌棄我那皇帝兒子待你不好?”良妃一手搭在另一手上,緩緩靠近陳琬,立在陳琬三尺遠處站定,笑得麵容慈祥,卻因著這副打扮,引得陳琬心驚肉跳。
“不……”陳琬喏喏道,“我……”
“哦……那我明白了,便是上趕著要歸家打點嫁妝,迫不及待要嫁與陸相吧?”良妃伸手輕柔地撫上陳琬的麵頰,眼眸流轉,“真是個傻孩子,以為跟了陸相便能進立政殿了?”
陳琬睜大眼睛注視著她。
“罷了……”良妃歎道,她說話吐字仍帶著濃重的異域風情,“如此,我便送你一程。”隻見她抬起另一隻手,寬大的衣袖在陳琬麵前輕輕拂過,陳琬便覺一陣天旋地轉,神誌恍惚,她猛地深呼吸想要平複下來,卻沒曾想到,待到她清醒過來,身體已安然立在一繁華大街上,街邊人來人往,販夫走卒,摩肩接踵。
再向四處望去,皆是高樓林立,街道的盡頭立著一牌坊,“晉安坊”三字赫然在目。
這竟是已到晉安侯府周圍。那良妃到底何須人也,竟有這等本事。陳琬正正心神,抬腳便要往侯府方向走,忽聽耳邊響起一熟悉的女聲,帶著些許訝異,“娘子?”
陳琬循聲轉過身去,卻見一身懷六甲的少婦手提著菜籃立在對街的屋簷下,笑容可掬地衝著自己招手。
“二嫂!”
原來這少婦的夫家也是晉安侯的本家,不過是房頭遠了些,未曾有到侯府那般高貴的地位,一家老小都在侯府打雜,倚靠著侯府這大樹,炎炎夏日倒也比尋常人家涼快。雖是自家的家奴,陳琬倒未曾忘記輩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趕上前去打招呼,“二嫂。”
待到陳琬走到那少婦跟前,少婦解下自己身上的布衫罩在陳琬身上,“府上早知今日娘子會從宮裏回來,讓我一大早便在此地等候。娘子穿著宮衫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實在不便,便將就一下吧。”
原來如此。陳琬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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