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追蹤魔法好了。”摸到東塔厚重的門前,依舊沒有護衛守著。朱麗葉手肘支在塔牆上看羅密歐拿出鐵絲說道:“再用一個隱蔽魔法,這樣別人隻要不用相應的魔法查詢,絕對想不到我們在古利身上使用了魔法呢。”
“方法是不錯啦,但你能在古利毫無查覺的情況下得手嗎?若我猜得沒錯,他至少有風係魔法師的實力,你可是連畢業還未畢業的魔法在校生哎。”右手在木門上摸了半天,羅密歐終於疑惑不已地說:“那個,朱麗葉,門上好像沒有鎖耶。”
用力地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這次從裏麵上了鎖。”
羅密歐對著朱麗葉苦笑的臉猛地變得驚駭不已,他一把扯住朱麗葉的手臂,跳躍著側撲到草地上,抱著朱麗葉滾了兩圈,無聲無息的,在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劃過數道深深的創痕,泥土翻飛。而朱麗葉的手袋也無法幸免地被波及到,破碎的工具板和紙片漫天飛舞著。
“竟然能躲過我的暗係風魔斬,小鬼,你的反應力不錯。”冷凝而生硬的語氣,從灰黑一片的夜色中浮現一個黑色的矮小老人的身影。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漫天紙屑,冷冷地說:“看來你們真的知道這塔內囚禁的是什麼人了。”
“老,老管家。”朱麗葉張口結舌地看著這個意料之外的人影。老人的身著黑色的鬥篷,手中拿著棍形的權杖,領口的章徽竟是草綠的六角芒星。綠為風,而六角芒星卻是更在魔法士的倒三角,魔法師的圓六角之上的大魔導師的標誌!
一股寒氣沿著腳踝,脊背直達頭頂,發根發麻,朱麗葉卻連後退也辦不到地呆站著。在她的記憶裏,身為大魔導師要麼在宮廷裏任重要的職位,要麼不問世事地在不知名的小島上隱居研究。無論哪一種,都是極令人尊敬崇拜的智者,她怎麼也想不到古多魯城中就有一個風係的大魔導師,還給別人當管家!
“管、管家,莫非你奉了古澤之命想要殺人滅口。”住在薔薇莊園幾天,羅密歐並不特別注意下人,也記不清是否見到過這個古怪的矮老頭。不過朱麗葉曾特地打聽問老管家是誰,和他敘過幾句話,要不,此時他們一定會把他當成凶惡的侵入者而驚叫著倉惶逃竄吧,但現在的情況也無法掉以輕心,羅密歐的手掌心已攥住映世之鏡,準備等到老管家不備之時,立刻發動攻擊。
“殺人滅口?”老管家緩慢地重複著這句話,突然陰惻惻地笑起來,羅密歐和朱麗葉更緊張地盯著他看,就怕不注意時,一個毀天滅地的大魔法猛然爆發出來,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怎麼會做那種事情。”老管家笑比不笑更陰森:“在謝利家我的職責是管家,絕不會在主人的命令下做逾越本分的事。這次來找你們是我自己的意願。”
“那是你想殺我們滅口?為什麼?我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
“……”老管家的笑容失去,灰色陰沉的眼睛細細打量著兩人,似乎是獵豹在考慮眼前的獵物哪一部分最美味而殘忍地下手,就在朱麗葉忍受不了這種身為魚肉的劣勢,而想孤注一擲的反擊時,老管家又開口了。
“不,我是想讓你們幫忙的。”眼睛看向身旁的高塔,老管家流露出深刻的悲哀低語著:“那是憑我的智慧已無法解決的事情。”
大魔導師的房間在伯爵府邸三樓最偏僻的角落。點上油燈,在暈暈暗暗的光線裏,房間裏隻有一床一桌四椅和一個書櫃,極為簡陋的擺設。
兩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進入房內,魔導師已親手泡了三杯綠茶放在桌上。室內有些青草的香氣,比室外的空氣更為清新。
“請坐。”大魔導師開口道。
“請靜靜地聽我述說啊,這是一對可憐的雙生子的故事。”
謝利家二十六年前生了一對雙胞胎兄弟。身體虛弱的哥哥從小便有著驚人的藝術天賦,相比起來,弟弟更為沉默穩重。不幸的是,哥哥作為長子,必須繼承家業,成為古多魯城的領主。雙生子的父親,是個正直而嚴厲的人,在他看來,繼承者最重要的是領導的才能,而繪畫,詩歌和園藝不過是消遣的玩意兒。從十二歲起,哥哥備受讚美的才能反而成為他備受責罵的原因。
無論是魔法武技還是管理學科,對不感興趣的課程,哥哥的表現隻能用無能來形容。每日總在父親的責打中度過,哥哥由快樂自信的小孩變得軟弱怯懦,他隻敢在弟弟麵前偷偷哭泣,哀歎自己為何非是長子不可。每當這個時候,弟弟總是努力表現想讓父親隻注意他,不要再為難哥哥。但等待哥哥的卻是還不如弟弟的評語。
傷害周而複始。弟弟越出色,哥哥就越陰鬱,哥哥越沉悶,更顯出弟弟的領導天賦。但固執的父親仍不放棄訓練長子,對於他來說,也許是以自己的方式疼愛著他體弱的孩子,讓長子能當之無愧地繼承伯爵爵位和領主之位。但對於孩子來說,父親早已成為恐怖的化身。所以才在前領主死去後,哥哥才會有那麼荒唐的表現吧。
幾乎是以為一生要被束縛管製的悲哀心情繼承了伯爵的頭銜,初入社交圈的哥哥極為膽小謹慎,但他很快就找到了誌同道合的朋友,其中也不過是覬覦他權勢地位的紈絝子弟,善於吹捧的偽藝術家而已。而不久後哥哥便發現古多魯城再也沒有人管住他。猶如想受到補償的任性小孩子一樣,他變本加厲地華奢墮落,雖也有壞人的影響,但亦是他本人的自製力崩潰。軟弱的人沒資格獲得太陽熱與力的眷注,哥哥的心逐漸投向新月的無常和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