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玄奧的經文伴隨著木魚的敲擊聲在雄偉的大殿內縈繞,飄渺的梵音穿透了空氣和厚厚的磚牆,在雲層的搭載下彙入殿外遼闊而悠遠的藍天。
葉真跪在佛像前,認真的背誦著往生咒,最後一個字落下,她睜開眼睛,放下手中的佛珠和魚椎,直直的看向佛祖,低聲訴說:“人人都說佛祖慈悲,我卻覺得你最為無情。看著芸芸眾生在這塵世苦苦掙紮,你卻笑而不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隻想好好的活著,可是,為什麼老天要逼我,你要逼我,我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也沒有孩子,我什麼都沒有,現在,就連我健康的身體也被奪去。為什麼?我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女孩,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我不甘心,我不服。”
“吱呀”,大殿的門被推開,年邁的方丈走進來,他看著滿臉淚水葉真,搖搖頭,徑直走到佛像前,從佛案上拿起一個木頭雕刻的小盒子,雙手交給葉真說:“這顆蓮子受施主日夜頌往生咒日夜各二十一遍,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已是有了佛心,施主隻要將它拋入佛寺後院的蓮花池中,它自會滿足你的夙願。”
葉真打開盒子,一顆小小的蓮子在盒子的正中間,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對著方丈虔誠的說:“阿彌陀佛,多謝方丈。”說完,在方丈的欲言又止中離去。
大殿中,老方丈看著她的背影半晌,幽幽說道:“癡兒啊,你的人生,不在這裏,而在異世。”
把蓮子丟進蓮花池,葉真拖著疲憊的身體準備回家,走在人來人往的路上,看著路上的人,或悲,或喜,或怒,或憂,或者是麵無表情,她有些迷茫,她這麼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到底是為什麼?
一個被全世界都拋棄的人,一個,沒有人愛,沒有人在乎的人,她為什麼還要那麼努力的活著,僅僅是為了心中的不甘嗎?
她停下來,努力的想要給自己一個答案。正在這時,一輛出租車七扭八拐的向著前方開來,順著它的方向,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那個孩子顯然是被這個突來的意外嚇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躲避。葉真來不及多想,她衝到那個女孩的身邊,用盡全力把她推出去。
身體被撞到半空中又重重的落下,葉真很痛,像是被抽筋剝骨了一樣,她費力的扭過頭,看向那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嘴角艱難的扯出一抹微笑,血絲順著嘴角流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有人拿著手機對她拍照,也有不少人焦急的撥打著120。
一個女人火急火燎的跑過來,把她的頭拖在胳膊彎上,努力的想要她舒服一點,哭著說:“妹子,你再堅持一會兒,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你放心,你救了俺的娃,俺不會不管你的。你要是疼,你就哭出來,千萬不要睡著啊,俺聽別人說,這時候要是睡著了,可就醒不過來了。妹子你那麼年輕,看上去還沒有生過娃吧,可不能睡啊。”
女人焦急的哭訴喚回了葉真正在慢慢消散的神誌,從她的話中,葉真知道,那個女孩是她的孩子,她突然很羨慕那個孩子。
這個女人,雖然長得不好看,聽她的話也沒有多少文化,應該是農村出來的吧。葉真感覺到了她的害怕,她胳膊不停的顫抖,話裏也帶著顫音,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在麵對這種情況,也沒有退縮,沒有逃避,沒有帶著孩子趕緊離開,而是留下來想要負責任,葉真想,一個對待陌生人都如此負責的女人,她一定是個跟好的母親。
地上的血越來越多,葉真感到身體漸漸麻木發冷,內髒破裂,失血過多,她知道,她活不了了。看著那個還在那裏哭的孩子,葉真努力的向她招招手,女人看出了葉真的意圖,她對著那個女孩喊:“招弟,趕緊過來,過來跟姐姐說說話。”
那個女孩來到葉真的手邊蹲下,哭的一抽一抽,怪可憐的。葉真努力的伸出手摸摸小姑娘的頭說:“孩子,姐姐,叫葉真。姐姐沒有親人,姐姐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長大,不用有多大的出息,隻要一生平安順遂就好。”
把頭轉過來,看向抱著她的女人,葉真張開嘴,一股血液從嘴裏冒出來,耳邊的哭聲更大了,女人也焦急的用手去抹葉真嘴邊的血,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葉真的臉上,她哭著說:“妹子,別說話了,等救護車來了,到醫院裏再說吧,這一說話就吐血,可咋整啊?這車咋還不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