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穗覺得肺像是被撕裂了一樣,說不出的疼,但是原始的本能卻又讓她不停地吸著氣,越是吸氣,肺越是疼得要命。穗緩慢地睜開眼睛,朦朧中她看到麵前站著一個黑黑壯壯的男人,那人用黑布紮著頭巾,眼窩深陷,鼻梁高挺,一雙墨綠的眼睛閃閃發亮,此時,這雙與眾不同的眼睛正在看著她。穗慌忙中想要坐起來,卻又感到肺疼得要命,她又閉上了眼睛,忍著疼痛,慢慢地吸著氣,不時輕輕地咳了幾聲。過了些時候,她睜開了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問道:“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那男人似乎沒有聽到穗在說些什麼,隻是走近她,仔細地看了看,而後轉身離開了。穗想要喚住他,卻覺得疼得要命,便又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穗聽到輕輕的開門聲,她轉頭看向門外,剛剛站在她床頭那個黑壯的男人走進了屋子,在他身後,又進來一個人。穗支撐著坐了起來,看著那人。那個人穿著亮紫色的長袍,用灰色的絲綢做了滾邊,滾邊周圍繡著精致的圖案。高高的個子,劍眉朗目,濃密的睫毛下麵,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是閃光的寶石,挺直的鼻梁,嘴角微微上翹,穗突然覺得那男人說不出的英悍。他走進屋,默默地看著穗,沒有說話。
穗被那男人看得有些心慌,便慌張地問道:“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那男人拉開桌前的木凳,坐在了穗的床頭,說道:“姑娘,這裏是我的家。”
穗挑了挑眉,而後平靜地說:“你家?”
那人覺得奇怪,便說道:“難道姑娘不記得了,昨晚我恰巧遇到了姑娘,而後把姑娘帶到了這裏。”他盡量把話說得婉轉,並且注意著麵前這個姑娘的舉動。
“昨晚?”穗一愣,“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什麼都不記得,我怎麼會在這裏。”她突然警覺地盯著麵前的男人,問道:“你又是誰?”
那男人覺得蹊蹺,但還是捺著性子,他無奈地抿著嘴唇,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如果我是壞人,也不會把你救上來,更不會把你帶到我家,還叫人一直照顧著你。”
“對不起。”穗盡量將語氣變得平和,她盡力地回憶,卻發現頭腦裏麵空空如也。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遇到麵前的這個人?穗不安地想著,突然她肩膀一動,一句話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又是誰?”她看著麵前的男人,希望能夠得到回答。
那男人發覺不對,警覺地看著穗,試探地問道:“你不會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穗呆呆地坐在床上,她努力地回憶,卻發現自己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她慢慢地用手抱住頭,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是誰?我家在哪裏?我是做什麼的?我什麼都不記得!”大顆大顆地淚滴從眼中滑落,穗狠狠地用手捶著頭。
那男人抓住了穗的手,說道:“你冷靜一下,仔細想想。”
穗用力搖了搖頭,任淚珠從臉頰滑落,“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我全不記得了,我家在哪裏?我還有沒有親人?他們見我沒有回家一定會擔心的。”穗突然覺得害怕,那是一種什麼都不知道而產生的恐懼,她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人。
“你冷靜一下,不要怕,如果你相信我,就聽我說。”那男人坐在了穗的身邊,看著她。
穗看著麵前的男人,她感覺自己被一切拋棄了,但至少麵前的這個男人卻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堅定地看著麵前的人,說道:“好的,你說。”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的家在哪裏,我想我們應該算是萍水相逢,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告訴我你的親人死了,家也沒有了,你不知道怎麼辦,然後你便決定一死了之。”那男人平靜地說著昨晚的事情,盡力幫助穗回憶。
“我的親人死了,家沒有了,為什麼?我有沒有說為什麼?”穗追問道,她像是找到了一絲希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男人,那男人搖了搖頭,穗低下了頭,喃喃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