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遠。
金陵西郊十裏外有一座別客亭。宋君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提著韁繩向梁不缺道:“真不用我將劍借你?你那柄劍也太磕磣了點。”梁不缺坐在亭欄上,道:“你那劍太好,我怕忍不住拿去當了換酒錢,還是你自個兒留著吧。哈哈,走吧走吧。酒葫蘆都空了,我還得趕回去買酒呢。”
宋君卻還是將龍泉寶劍丟了過去,“換酒錢就換酒錢吧,隨你喜歡。”說完拱手道:“那咱們就此別過,江湖再見,保重!”說完一拽韁繩,一夾馬腹,千裏駿馬就衝刺而出,揚氣沙塵漸行漸遠。
在這個交通溝通不便的時代,這一別恐怕再難有相見的時候了。
梁不缺掂著手中的龍泉寶劍,對這柄劍的價值他是心知肚明的,萬金也難買,這小子竟然就這樣丟給自己,還真是……長歎一聲,仰頭灌了口千殺刀子,濃眉間略有惆悵,“江湖再見……隻怕江湖難再見咯。”
就在這時突然有陣黑風吹過,便有五個人出現在梁不缺麵前,黑衣黑披風,陰森森的宛如鬼差。
五個人齊齊的拜倒:“見過四爺!”梁不缺斜了他們眼,道:“喲,是你們呐?看你們還有閑心來找我,那批貨是送到了?”五人中為首的人道:“得四爺神謀妙算,把金刀神捕引誘到了飛淩渡,貨已經由白馬渡交接給買主了。”
梁不缺道:“哈,你這馬屁可拍到馬腿上了。恰逢其會罷了。行了,既然交貨了就沒咱們什麼事了,等著看戲就是。散了吧散了吧。”為首之人道:“四爺,屬下查到一件事情。”
梁不缺擺擺手:“我不樂意聽。”那人道:“是有關那位宋君的。”梁不缺道:“嘖,你們可真閑呢?”那人埋下頭道:“四爺恕罪。”梁不缺道:“查到什麼?”那人道:“稟四爺。這宋君原來占有‘賽封侯’酒樓的一成幹股。據我調查所知,千殺刀子便是由他提供給酒樓的。”
梁不缺愕然:“我……操!”那人又道:“四爺,屬下的意思是,不如叫他交出釀酒方子。這千殺刀子若是為我聖教所有,必定能為聖教聚斂大量資財。”梁不缺摸著下巴嘀咕:“這臭小子,簡直太不夠意思了,爺我買十斤酒就有一兩銀子進他的腰包。難怪總覺得他很有錢的樣子。”
“四爺?”
梁不缺回過神:“哦。你出的這叫什麼餿主意?咱們是要一統江湖的大明聖教,你這是要當賣酒掌櫃是不是?滾滾滾!”
那人忙跪地請罪求饒。
梁不缺揮揮手:“滾吧你。慢著,借我二十兩銀子先,過幾天還你。”
“……”
等這五個人都閃了,梁不缺甩著錢袋子,“開玩笑,千殺刀子給你們這幫俗人搶去了,我還喝什麼?哼哼哼……哼哼哼哼!”
背掛四尺長劍,手裏轉著龍泉寶劍,腰懸著葫蘆,一身襤褸粗麻衣服,哼著怡紅院裏翠花新唱的小曲兒,看起來好不逍遙快活。
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落魄江湖的漢子會是大明聖教無上教主的四弟子?
縱馬江湖道。
宋君騎在顛簸的馬背上,忍不住回望已經消失在背後地平線上的金陵城。《大俠李萬機》有三分之一的主角主線故事就是發生在這片繁華風流地,甚至開篇“李萬機匹馬入金陵”,收尾“李盟主孤身守天闕”都發生在金陵。
這是開始之地,又是結束之地。
“我一定會回來的!”宋君突然想起灰太狼常說的一句話。
回來幹什麼?宋君的想法很簡單,來到這個世界一遭,總該做點什麼,留點什麼,才不負這等天降奇遇。
“如果我估計錯的話,‘宣武門之變’應該就會在近期上演!”宋君嘀咕著說道。
“宣武門之變”乃是《大俠李萬機》世界的一件影響整個世界走向的大事件!
本朝的晉王準備發動宮變將昏庸殘暴的今上從寶座上踹下去,扶持懦弱的皇太子,再自領攝政王總理朝政,以期肅清寰宇,扶大廈於將傾,挽社稷於既倒。隻可惜最後被自己的女婿背叛,於宣武門遭遇伏擊,激戰三天三夜,最後自刎於宣武門前。
“宣武門之變”的意義在於徹底宣告朝廷喪失了對天下的統禦權柄!
按照原有的邏輯和趨勢,“天朝失其鹿”應該是“天下共逐之”的局麵,什麼天下群雄並起,滿地稱王之類的。然而《大俠李萬機》的世界並沒有這樣。按照官方背景設定:“有心染指神器的人在暗地積蓄力量……”意思是大家都在積攢底蘊實力,不忙著揭竿造反,這個設定雖然牽強,但也還算合理。
於是,之後天下的事就和朝廷啊官府啊沒一文錢關係了,這個俠客世界基本就處於一種無政府狀態,從此天下事就是江湖事。
用一句騷包的話來說就是:大江湖時代,開啟了!
所以說,就算沒有李萬機那事兒,宋君也是要離開金陵遠遠的。可以想象“宣武門之變”後,風流繁華的金陵將變得更加“熱鬧”。這熱鬧宋君可不想往前湊。以他現在是實力,挨著沾著要麼就是個給死,要麼就灰溜溜的“歸隱山林”,沒一點勁。
一路策馬奔騰,足足過了半個月宋君才來到成都府。
這一路走來,宋君可算服了這個世界的混亂了,期間遭遇的攔路剪徑的盜匪次數數都數不過來,“此路是我開,把錢拿出來”之類的聽得宋君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