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建設有個五年計劃,當時的目標是實現四個現代化。居家過日子也要有個譜兒有個目標。我當時肯定不上這心兒,該上學上學,該吃飯吃飯。困了睡,餓了吃,學習能糊弄就糊弄。可我爹媽不能不算計。在擠擠挨挨中度過冬日,春暖花開之際,我爸親帥一家老小開始了一天居家過日子的規劃。那陣兒還沒有雙休日,一周就周日歇一天,平時忙忙叨叨上班上學,好多家務都指望這一天打理。
一大清早,我媽便把四個孩子召喚起來。吃過早點,先在東屋(朝東的房間)支起大通炕,以便我媽拆洗被褥。我爸和我大姐商量著倒騰擺設家具,我打下手,我妹妹跑前跑後,跟著搗亂。我二姐會找清靜,拿起英語課本說一聲:“我得高考,出去背單詞了。”走了。
“去學習吧,這兒用不著你。”我大姐爽快地答道,一家子也沒人指望過我二姐幹家務。四個孩子,我大姐是頂梁柱。論力氣,她真不比我爸勁小;針線活,她不比我媽差,還會織毛衣。
“把鑰匙放下。”沒等我二姐出門,我不無埋怨地責令道。春節前,老家有個二把刀木匠來BJ販花生瓜子住在我家,順手為我們家打了一個書櫃一個寫字台,精致說不上,真鑿實。一直放在沒人住的東屋,我二姐早早的把寫字台中間帶鎖的抽屜據為己有。
“什麼鑰匙?”我妹妹張吧似的搖擺著腦袋看著兩頭問。
“去,哪都有你。”我二姐沒好氣地說。
“我問問不行啊!”劉英總不示弱。
“寫字台放你屋,給我個抽屜都不行。”我二姐據理力爭。“小子就該坦坦蕩蕩堂堂正正,要帶鎖的抽屜幹嘛。”沒容我說話,我大姐安撫道:“帶鎖的抽屜給二姐,石頭。剩下的抽屜都歸你。”
“我還沒有哪。”我妹妹明白了怎麼回事,馬上摻和進來。
“你要什麼抽屜啊。”的確,我從沒把劉英當回事。
“給妹妹一個。”我爸不偏不向。劉英有了靠山,說:“我要底下的櫃子。”
寫字台上邊並排三抽屜,底下一邊是一溜抽屜一邊是個帶門的分上下層的櫃子,劉英覺得要個櫃子賺了便宜。爭取是第一步,關鍵是落實。劉英討好地和我大姐說:“大姐,櫃子算咱倆的啊。”她明白,我大姐不可能把自己的東西放到我屋子的櫃子裏,用我大姐的名義占有,便有了保障。
“謔!劉英這下賺了。”我不無嘲笑地打哈哈。“一個櫃子頂三抽屜,上麵擱米底下擱麵。”
“擱你娘!”我妹妹聽出了我的嘲弄,不甘吃虧。
我姐和我妹妹又搬回略微寬敞的東屋,我的單人床也搬回正房的裏間。外間屋迎門是個雙開門的大衣櫃,左側是我爸媽的雙人床。門的左手是窗戶,窗下是八仙桌,八仙桌和床之間對著裏間屋的門,放著酒櫃。裏間屋更小,九平米上下的樣子,陳設也很簡陋。窗下是張寫字台,左手單人床,貼北牆中間是個大書櫃。我住的屋卻按我二姐的意思布置。剛把家具擺好,我二姐便趕著點回家。先把她的書都分門別類地擺放到我屋裏的書櫃裏,先占幾層再說。一邊樂此不疲還一邊抱怨:石頭學習也不好,還獨自住一間書房。她總惦記一個人住裏間的小屋——有個寫字台,寫字台前放把扶手椅,擺個書架,最好再有對沙發。舒適溫馨中洋溢著書香,就像電影裏的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