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八:全家動員(1 / 2)

80年代,改革的春風就像自然界的春風一樣,吹綠了草,吹開了花,更像歌裏唱的一般:我們唱著春天的故事,改革開放富起來。對於大院人家而言,社會的變革就像氣候變化一樣,冷了穿熱了脫,平民百姓在一種懵懵懂懂亦步亦趨中適應季節的變化,不至於讓自己感冒發燒。在潛移默化中,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孩子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我爸媽開始盤算院落擴建加蓋房屋。我們家在建設,大院其他人家也在建設,周圍大環境同樣在日新月異地建設。等大院再沒了擴展空間,各戶也消停了,大院有了搬遷的信兒。新一輪的建設又開始。我的80年代也在建設中開始。高中兩年,記憶裏就是沒完沒了地和院落房屋較勁——撿磚蓋房,內牆抹灰刷白,糊頂棚,外牆勾縫,砌水池子挖下水道。一場大雨過後,家家戶戶忙著上房補漏。沒完沒了。我們家告一段落,大眼家又開始擴張。

中考剛完,沒等我放飛自我,老爸給我安排了“工作”。

當時我爸是城建集團的職工,好像是材料員。起早貪黑勞作,平時寡言少語。那天,我爸笑嗬嗬地說:石頭,帶你玩玩去。當時沒有網吧遊戲廳,記憶裏,我上中學後還真沒和我爸去過公園。一是工作忙,一周六天工作日,好不容易歇一天忙家務還忙不過來,哪有工夫休閑。何況,那陣兒講究先工作後生活,老輩人習慣了勞作,對娛樂不大關注。勞動最光榮,是當時主流。要不劉巧兒愛上趙柱了。

我爸帶我去了他們單位附近的一個拆遷工地——一排排廢棄的平房,好大一片。有的人去房空,七零八落被拋棄的家什,也有殘垣斷壁,被掀了房瓦的架子。整體布局跟我們住的平房大院差不多。四周有圍牆,還有個大柵欄門。說拆遷工地是我們家的有點大,不過裏麵的東西,我爸說了——隨便拿。

現在想明白了怎麼回事——單位分房沒我爸的份兒,老爸便找領導說:你們領導和管分房的分高樓,住一套占一套,可以。但是,我們蓋樓的沒房住就不合適了。要不,我先委屈一下,帶老婆孩子去你們家住些日子。為此,單位領導親自到我們家看了看,說:“下次分房一定想著你,眼下哪……”領導想到了拆遷工地。“材料你隨便用,缺什麼盡管說,到時候就在你現有住房基礎上按你要求重建……。”那陣兒國營單位都是大包大攬,職工生老病死一竿子到底。要不叫鐵飯碗。

拆遷工地分給了幾家,有個先來後到。這回我爹吸取了沒分上樓房的教訓,搶了先。我爸帶我來的目的就是在這片拆遷工地裏擇落我們家擴院牆翻蓋房屋的材料。拆牆拆房梁的活兒有點危險,我爸不用我。工地上有座小山似的磚瓦堆,我的工作就是挑好磚頭,咯哧掉磚上的水泥,碼成磚垛。幹了沒兩天,胖子大眼也過來幫忙。哥三玩著鬧著就幹了,也不覺得累,一周下來也收拾出萬八千的磚。人曬黑了,手上也起了泡。新鮮勁一過,便開始感覺到了累和煩。

“跟你爸單位領導說說,城建就是蓋高樓的單位——直截了當給你家蓋棟小樓完了,偏讓咱們哥三在廢墟上刨哧”胖子抱怨道。

“閉嘴吧!我爸又不是師長。有那道行就不用蓋小樓了,直接住高樓多舒服。”我清楚大眼胖子是幫我家幹活,所以客氣了一句:“累,你就歇會兒。”

“顯你爸是頭兒哪”大眼搭嘴說。“當頭的沒好人。”

胖子不會叫累,幹一節課的時間他就得玩點花活兒。拆遷工地上斧子錘子瓦刀有的是,胖子找了一對斧子,著實過了一把打砸搶的癮。先選個屋,擺好破桌子爛椅子,從裏麵把門拴上,自己從窗戶跳出來,再把窗戶關好。然後,退到胡同口,運足了氣,大吼一嗓子:我X你大爺!瘋牛一般衝到門前,一腳踹開,闖進去一通狂劈亂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