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濃煙、喧雜。
在那一天,她有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段記憶。
二零零二年的五月二十一日。這是一個全世界人都應該銘記但又遺忘了的日子。
在那一天,由三十二個國家聯合科研的一項名為“春木”的計劃失敗了,明確的來說它不存在了。
一場巨大的不明能量爆炸將周圍的數十平方公裏夷為平地。整個科研小組無一人生還。所幸,科研場地設立在遠離內陸的中國羅布泊,但根據衛星雲圖傳送來的數據,那隻巨大的蘑菇雲型的爆炸能量不低於一個巨型**。
這樣的一件國際上的大事件明明應該引起無比巨大的轟動,但是,整個世界都沉默了,參與這項科研的三十二個國家耗費了巨大的財力、物力把這件事絞殺了,就好像它從未出現過一樣,當然,它從未被公開過,無論是之前還是之後。
數百名國際上的首席科學家一夜失蹤,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曆史和時間的長河中,他們的家庭和他們的國家都沉默了。
沒有人知道,那項科研計劃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所有還記得這件事的人都不敢把這件事和任何一個人講起,因為他們知道,他們被法律賦予了人權的同時,一雙雙淩厲的雙眼就在他不知道的陰暗處,不知在什麼時候,扳機發動,帶來深淵一般的安息。
冰冷的氧氣瓶、雪白的天花板、永久的寂靜,甚至於有的時候聽不到自己微弱的喘息。就是這樣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不知過了多少年月,不知自己到底經曆了多少,不知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會是這樣。
人生,應該是怎麼樣的?
那是二零一五年的夏天。
靜謐與喧囂相互擠壓、糅合,成為年幼無知的最後一個句點;緊張與平和交織、錯落為高中生活的起點。
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已經十六歲了;原來,自己已經是一個高中生了。
心頭泛起一絲苦澀,伸出右手,遮擋住空中對自己來說無比刺眼的陽光,抬起頭,看著五指縫隙中落下的絲絲金黃。自己,多許未曾見過陽光了?
高一﹝3)班,這就是自己未來至少半年要處的領域。
自己來的很早,以至於站在頂樓的自己可以向下俯瞰陸續到來的人群。根本記不得上一次這樣閑適是在多久之前了。
緊緊地抓住欄杆,看著那隻略顯蒼白的手,不難想象那張因為不見天日而同樣蒼白的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麵孔。
莫名的傷感,如同那縷吹動長發的微風在心頭激蕩。自己怕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選擇了來到這裏、選擇了平淡、選擇了不太長久的人生。
“唔……”又開始痛了。
顫抖著從背包中拿出藥劑,直直的刺進右臂上的動脈,沒有麻醉,沒有一絲溫柔,像是麵對自己最痛恨的人。
淡藍色的液體全部融進幾乎凝滯的血液,隻有這種藥物才能短暫的緩解已經無法遏製的病痛。
但是這一次的痛苦並未像以前那樣緩緩褪去,那種千刀萬剮一般的痛苦下,耳邊再次回想起那句最後的忠告:
“如果你執意要出去的話,你的生命超不過三年!”
“但是那又如何!”李心瑤流著淚,不甘的敲打著堅硬的牆壁,“讓我像一隻鬆鼠一樣,一輩子關在你們安全的牢籠中嗎!”
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在過去的那些數不清的年月,一個人呆呆的望著潔白的天花板、一個人呆呆的望著和自己為伴的冰冷的氧氣瓶、一個人呆呆的望著液麵緩緩下降的輸液管。難道這就是自己要的人生嗎!難道自己真的就要這麼安詳,直至死去嗎!
無力地癱倒在牆角,聽著那殘燭一般無力的喘息聲,自己才十六歲啊!
真的不甘心。
所幸現在沒有人,才不至於暴露自己的這副模樣。
強忍住已經消除了大半的疼痛,扶著牆角站了起來,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自己的體質,這是李心瑤和他約定好的。
“同學,需要我幫忙嗎?”那是一個男生。
“不,不用。”李心瑤掙紮著站起,她不能被男生看出來她的病。
“你沒事吧?”男生還是不放心。
“不用!”李心瑤直截了當的拒絕。
李心瑤不解的看著那個性格很溫和的男生,沒有因為李心瑤的拒絕而流露出一點情緒。潔白的T恤衫和純黑的牛仔褲,很簡單的裝束下是抵擋不住的魅力。短短的斜劉海下一雙有神的眼睛擔憂的看著似乎生病的少女,但又不知從何開口。
“我真的沒事。”與他人交流甚少的李心瑤一時之間也有點語塞,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軟下心來,明明是應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