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直覺一向很差勁,比如我覺得會天晴但它偏偏下雨,我覺得會走運偏偏會掉錢,而當我覺得我該出廁所了,卻偏偏將擦屁股的紙給掉了,剩下的一張也慘遭毒手被我摳破。所以我覺得直覺這種東西,隻能用來覺得肚子餓就去吃飯,覺得該喝水就喝水。
但對於詭異事件而言,我的直覺卻比詭異事件更詭異的準,或許我的直覺本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因為第二天的確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
那晚我稀裏糊塗的在陽台打了噸,被冷風凍醒的時候已經是天亮的點,但天已經很久沒“亮”了。所以我懶懶的刷牙,懶懶的拿著傘去打早飯。這幾乎是我最早起床的時間,心想可以在“窮苦不堪”的學校食堂裏打個粉啊麵啊之類的。可到了食堂我卻愣住了,這哪是食堂,這分明就是貪吃蛇的戰場,打粉麵的隊伍從窗口排到洗碗處,又從洗碗處拐了個彎繞過餐具台,又從餐具台轉到了食堂出口,偏偏沒出門,又從出口繞回了窗口。
嗬嗬,難怪平時都看不見粉麵窗口打開過,敢情是太早就被搶光了。不過也難怪,我們學校是整個XX市最小最窮酸最偏僻的學校,建在小鎮的外沿,升學率不到入學率的百分之一,這導致多年不被“上級”重視。好不容易建了個食堂,掛了大大的“餐廳”牌匾,菜種卻稀缺,量也少得可憐。
所以我還是啃我的熱饅頭,喝我的隔夜粥吧。早飯過後,我撐著破傘離開了“餐廳”,晃晃悠悠的走到那個女鬼常常站的三岔路口。然後想用一樣的角度一樣的目光看看檔案室找點什麼更進一步的發現,還沒抬頭,就看見了辦公樓樓下橫七豎八的碼了一大堆車,遠遠就看見了有警車和救護車,當然,這少不了電視台。
所以自然的,那些車旁邊圍滿了人,有學生有領導有老師,當然也有我。我廢了好大的勁才擠到人群的前麵,被雨淋了一身,換到的當然是第一手資料——兩具屍體被黑漆漆的裹屍袋抬了出來,連個臉都沒露,但看高高隆起的胸口,一定是兩具女屍。
鬧鬼!
職業病職業病,每次一想到死我就會覺得有鬼魂作祟。雖說我曾不止一次見過鬼,但從沒有見過鬼殺人。最近學校裏風波不少,如果有鬼殺人對我來說並不奇怪,反倒是謀殺讓我摸不著頭腦。但試問,學校裏死了人,最常見的情況是什麼?
當然還是謀殺。但這裏說的謀殺並沒有指蓄謀已久,而是突發殺人。學校裏有無數可歌可泣的戀情友情,同時也有日積月累的矛盾仇恨。這種愛恨分明的環境下,隻要有一點火芯可以就引爆,然後就是層出不窮的仇殺,情殺。或許有些人會跳出來說,為什麼不是自殺居多?的確,自殺的不少,但換個角度想想看,自殺的原因是什麼?
是因為自殺者根本沒有勇氣去殺別人。
所以這是別人對自殺者的一種變相謀殺,是對精神的碾壓和強迫。與這兩者相比,我寧願承受有鬼殺人,因為鬼殺是赤裸裸的,極為獸性血性的殺人,而不是有預謀的,有積累衝突的爆發殺戮。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校長突然冒出禿禿的頭頂說,“不回去上課的,遲到的通通記大過處分。”
人群一哄而散,我料想留在這也得不到什麼,便隨著人群一齊散了。回到教室同桌小誌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一臉“你吃了藥嗎”的表情,張口就問:“孩子你是不是真傻了?居然那麼大清早就爬起來吃早餐?”
“去你的。”我白了他一眼,突然又覺得上天待我不薄。怎麼說?畢竟學校出了命案這樣的大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這樣一來就沒人會注意到我這個在雨中打太極的奇葩。想著,不免冷冷一笑。
“你有沒有人性啊,學校死了人你還能笑得出來。”小誌見我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裝作很有正義感的說。我倒是嚇了一跳,問他他怎麼知道死了人。但轉念一想倒也不怪,那麼多人堵在辦公樓下淋雨圍觀,能不轟動麼?可小誌卻拍拍胸膛說:“我根本就不需要去現場看好不好,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都是很庸俗的!”
“敢情你很高尚?”
“那當然,你沒聽說過我的外號麼?我無論走到哪裏,都被別人叫做百事通呢。知道啥是百事通麼?就是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會觸碰到連接我交際麵的蜘蛛網,自然就很有章理的傳到我的耳裏了。”小誌說,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似乎不會有假。於是我托他幫我查查這件事的確切情報,倒也不是說我熱心腸想要挺身而出,隻是我內心有著難以比擬的控製欲,對周圍發生了事情我都想第一時間去了解。
兩天,衝頂三天。小誌這樣說到,可是沒想到這丫挺還有兩把刷子,當天夜裏就給我來了一份有模有樣的文件報告。我麵對著藍色的文件夾不免罵了一句,靠,你是從事間諜工作的吧?小誌若有深意的搖搖頭說:“這一次算是免費,下一次可是要收費了,不過看在同桌的麵上,我給你打個八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