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如同潛望鏡般浮出水麵,吐出一口水,說道,“看來現在算結束了。”
首先浮出水麵的是小不點和遊絲。小不點作為一隻鳳凰,早就受夠了被水弄成落湯雞,用一束火苗就將自己的全身烤幹了。他銜著遊絲的尾巴將她拖上岸。
接著樂門也浮出水麵,上岸的同時他的鰭又蛻化為了粗短的腿。
接著是斯派克。龍與海蛇有許多共同點,因此即使全身被水淹沒也沒什麼大礙。不過他的禮服變得一團糟,上麵還夾雜著些許荷花殘骸。這倒不算太糟,但似乎池中的鯉魚與他天生合不來【4】(2)\/1,而這池塘裏有不少超過一百歲的大鯉魚在池底遊蕩。他剛準備爬上岸就感到後腿被什麼東西扯住了,接著他又被華麗地拽回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四周的賓客們漸漸圍了上去。喧鴴剛遊到岸邊就被一隻巨大的鷹爪捏這後頸提了起來,接著他便發現他們家的家主正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表情中混雜著憤怒、困惑與失望。“解釋一下?我的好外甥?”金色羽翼的獅鷲皇帝冷冰冰地問道。他的尾巴——一條眼睛王蛇,無聲地弓著背,表達著他的憤慨之情。
喧鴴乖巧、悲慟地笑了笑。“嗯……我……”他的爪子不安地擰在一起,將全身縮成一個球。蝰盡力蜷縮在他的身後,仿佛自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裝飾品。
獅鷲皇帝仿佛快氣炸了。“你這個小崽子!隻要離開我和你爸一步就給我惹事!是不是非要待在我們身邊寸步不離才滿意?!”喧鴴一聲不吭,隻是蜷縮得更緊了。這場景仿佛就像一隻老貓在訓斥一隻不聽話的小貓。
聶克絲感到一絲絲的同情。顯然喧鴴非常害怕他的祖父,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那滿不在乎的、隨和的性格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哆哆嗦嗦的小男孩。
突然,泡泡出現了。“那不是他的錯!”她義憤填膺地說道,全然不顧自己腦袋上還頂著片荷葉。她在與獅鷲皇帝嚴厲的目光接觸時稍微退縮了一下,隨後轉向賽蕾絲蒂婭公主,“這隻是一個意外,真的!”而賽蕾絲蒂婭則在以一種非常複雜的神情看著聶克絲慢慢爬出水池。
聶克絲感到異常羞愧,而賽蕾絲蒂婭那冷冰冰的眼神更是讓她感到躊躇不安,聶克絲根本不敢去想她惹的麻煩有多大。“對不起,賽蕾絲蒂婭公主……”她向公主說道,“我原本隻是想帶他們參觀一下城堡……這全是我的錯……”
出乎意料地,泡泡揮著蹄子喊了起來:“不!等等!不是那樣的!”這一聲吸引了賽蕾絲蒂婭還有其他所有賓客的注意。此時,萬籟俱寂。(除了斯派克在水池裏與鯉魚搏鬥的聲音)聶克絲看到泡泡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隨後這隻小海馬直起身,努力模仿著大人的口吻 ,仿佛她自己也是一個小皇後。“我想向在場各位表達我的歉意。”她說,“要怪就怪我吧……全是我的錯,是我告訴聶克絲公主……”
“別叫我公主!” “噓!別說話。”
“——是我告訴聶克絲公主,我想放鬆一下我的鰭。她好心將我們帶到一個無人看管的水池,但我們不知道那裏的施工隊已經打開了水閥,蝰·喧鴴試圖救我的同時也被衝進水中……然後我們就到了這兒。我們對打擾你們的會議表示歉意,我們會盡力清除掉這些……水草的。”說著她把一簇褐藻從她鬃毛中剔除出來,“我們再次表示深深的歉意……”
“沒錯。”樂門用他那大大的巧克力色眼睛看著賽蕾絲蒂婭,“如果您能大發慈悲原諒我們的話……”
“那是自然。”賽蕾絲蒂婭微笑著點了點頭,“幸好你們沒出什麼事……斯派克!別再揍那條錦鯉了!”
“他自找的!”
賽蕾絲蒂婭翻了翻白眼,用魔法將他拉上了岸。斯派克怒氣衝衝地瞪著池裏的鯉魚,爪子握成拳。“給我記好了,下一次——我會帶上我的燉鍋!”他說道。
“嗯…就像我說的那樣,沒有誰受傷。”賽蕾絲蒂婭說道,“希神,她說得不錯。”
“沒錯。”希神走上前,將荷葉從小海馬的腦袋上摘了下來。“不過下次做這樣精彩的演說時別再戴著這玩意了。”他貼在泡泡耳邊,小聲說道。小海馬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一句話也沒說。
這時,露娜和暮暮小跑著來到陽台。暮暮身旁飄著那本大書,並小聲與露娜交談著。“我想和你與賽蕾絲蒂婭公主一起討論一下有關這本書——”
她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離奇景象。好幾位重要的皇室來賓杵在那,或喜或悲,百感交集。而他們的孩子們,一些在陸地上,還有些在水池中。賽蕾絲蒂婭站在正中間,臉上浮現出神秘的微笑,她的魔法漂浮著兩個看上去很眼熟的物體。
暮暮的笑容凝固了。她低聲在露娜耳邊問道:“如果我現在直接從這裏跳下去會怎麼樣?”
“沒用的。”露娜同樣小聲答道,“在你落地前他們就會把你拉回來的。”
“賽蕾絲蒂婭公主。”暮暮仿佛什麼事也沒有地笑著說道,“哦,這裏發生了什麼?”
“看來是這幾個孩子們剛剛結束了一輪參觀城堡的即興之旅……還有排水溝的意外之旅。”她微笑著說道。
“天哪……有誰受傷嗎?”露娜關心地問道。
“沒,”喧鴴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他身旁的賓客被濺了一身,其中包括他那火氣正旺的祖父)他半開玩笑地說道,“但是非常驚險刺激,我提議你們可以把這個當作旅遊項目開發一下。”
“嗯……我會考慮的。”露娜麵無表情地說。
喧鴴點點頭,笑了笑。“那可真酷,這個排水管要比普通的滑梯爽個一百倍,在夏天絕對會非常受歡迎。”他向露娜說道,“隻要記住要在第四個拐彎處屏住氣就行,不然可夠嗆。”說著他向露娜行了個滑稽的禮——直到他看到了他祖父那能殺死人的目光,他頓時像個戳破了的皮球癟了下去。
盡管很困惑,露娜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眼花,聶克絲仿佛看到露娜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頭頂的瀑布。
暮暮上前一步。“我想……我們還是回到正事來吧。“她說道著,將書浮到空中。“賽蕾絲蒂婭公主,火鳥之前將這本書作為禮物送給了我,我想花些時間和你討論一下這件事。”
那一瞬間,聶克絲察覺到了賽蕾絲蒂婭看到那本書的書名後眼中閃過的一絲警覺,隨後又恢複了正常。“啊,這個啊。”賽蕾絲蒂婭輕鬆地說道。但隻要是真正了解她的小馬——比如聶克絲——就能察覺到她語氣中的可疑之處。賽蕾絲蒂婭將斯派克和聶克絲放了下來,接過書迅速翻閱了一下,“這件事我確實要和你好好談一談——不過得在私下裏。”聶克絲還沒來得及看清書名賽蕾絲蒂婭就將它還給了暮暮。“那麼……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暮暮一眼,“把孩子們帶到你的住處去,畢竟在這次冒險後他們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宴會結束我就去找你。”
“對不起,媽媽。”聶克絲小聲說道。
暮暮歎了口氣。“沒關係。來吧,孩子們,”她說,“我可不能讓你們全身濕透地待在外麵,你們都會……大部分都會著涼的。”她改了口,隨後帶著歉意地看了泡泡和樂門一眼。
“你的魚缸呢?”爍瞳問泡泡,“你不需要它嗎?”
“沒事,我能離開水一段時間。”泡泡說,“他們隻不過不希望我像個海豹一樣在地麵上扭來扭去罷了。”
“唔……我們那兒倒有個不錯的水池。”暮暮說,“沒有特別大的排水管的那種。”
蝰·喧鴴將小海馬小心翼翼地安放到背上。隨後,孩子們聽話地跟著友誼公主離開了陽台。
賽蕾絲蒂婭回過身,露出陽光般燦爛的(不然還能是啥?)笑容。“那麼……我們說到哪了?”
作者注:
【1】小孩子經常玩的把戲。
【2】大部分都標有:產自無盡之森。
【3】他們並不是對這種植物一無所知......喧鴴說他曾經看到過它,當蝰不幸碰到它之後,靈感突然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
【4】源自扶桑的古老傳說,鯉魚們打賭要遊到瀑布最高處什麼的……(2)\/2
譯者注:
(1)當時譯喧鴴和蝰的名字時感覺意譯挺上口的,但獅鷲老皇帝的這名字意譯太拗口了,老老實實音譯吧。
(2)我想了很久……感覺作者的想表達的意思是:池子裏的鯉魚認為斯派克是它們中的某一條飛躍瀑布變成的,於是便很不高興,開始追趕斯派克。不得不吐槽一下,咱這鯉魚跳龍門變成的龍和歐美的龍根本不是一個物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