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明白了,”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思索後,阿寶說道,“一頂王冠,無論它有多麼輝煌,其必定會伴隨著一係列的麻煩。”
“大人們蠢透了。”聶克絲堅定地說,“他們總是渴求著權力、地位、威望……卻不懂他們真正需要的僅僅是自由。盈盈獨立、孑孓一身,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必擔心會有其它小馬將其奪走。”她將腦袋靠在了前蹄上。
遊絲歎了口氣。“是啊,”她讚同道,“所以我現在心情很低落。咱還有S’more棉花糖嗎?我需要些巧克力來提提神。聶克絲笑著遞給遊絲一個裝著棉花糖的紙杯。這隻精靈馬立刻開始埋頭享用她的“治病妙方”了。
四侍女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小心地穿過了躺滿孩子們的走道,熟練地打掃起滿地的碎屑、空杯子和其它垃圾。“您的貴賓們希望在此過夜嗎?”櫻花向聶克絲輕聲問道。
“真的?”聶克絲問道,“那我們可以再舉辦一個睡前派對……”
“沒錯,”斯派克說道,“熬個夜,講講鬼故事,然後到了早上嚐嚐我做的華夫餅!”他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容。小不點啁啾著,期待地揉了揉毛絨絨的肚子。
其他孩子們麵麵相覷,心懷愧疚地回想起父母指令他們做到那些事兒……
喧鴴率先打破沉默。“嗯……聶克絲,我想你需要知道一些事……我們的父母叫我們,嗯,監視你,大概這樣……”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其他孩子也都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甚至阿寶也是如此。“我也被吩咐要留心聽到或看到的東西……”他說。
斯派克將視線從粘著棉花糖的鳳凰的喙上移開。(棉花糖融化後使得她們的喙黏糊糊的,這令她們抓狂)“我們也大都猜到了,”他黯然地說道,“看來我們也還是逃不開那些權力遊戲。”
“那又怎麼?甜貝兒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而她的姐姐瑞瑞可是小馬鎮有名的大嘴巴。”聶克絲麵無表情地說,“甜貝兒有次和我抱怨說,每當她去朋友家玩,她一回到家瑞瑞就把她像個橘子一樣拚命地想榨取些八卦消息。”孩子們都尷尬地笑了笑。
“那麼……既然你知道了這些還能把我們當成朋友。”泡泡有些臉紅地說,“那麼我留下來。”
聶克絲微笑著。“當然!……我想你可以睡在浴池裏,那裏肯定比魚缸舒服。”她指著泡泡的座位說道。
泡泡笑了:“聽起來不錯。”
“那麼你呢?”聶克絲問樂門。
“噢,不用擔心我。”樂門愉快地說道,“我在海裏和岸上都能睡,所以無所謂。不過看起來泡泡更需要水池,那我今晚就u0027幹睡u0027吧”
“好的,”聶克絲說,“遊絲?你——”空爆米花碗中震耳欲聾的鼾聲回答了她。“我想她選擇留下來。”聶克絲忍俊不已,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那麼你呢,喧鴴?”
他在空氣中比劃著,仿佛在寫一份信。“親愛的外公:我對小馬國皇室分支密切監視的調查研究仍未取得進展,”他說,“所以我將留在敵營直至明天早晨以獲取一份超機密的重要情報。”
“什麼情報?”泡泡問。
“當然是龍做的華夫餅是什麼味道。”他說著打了個哈欠,“晚安。”他蜷在一堆枕頭上打起瞌睡來。
蝰無奈地看著他已經睡熟了的兄弟。“別總拿咱的胃來思考問題。”他嘀咕著。
斯派克好奇地看著他。“你不會在他入睡時也睡著嗎?”
“不,當然不會。”蝰說,“如果我們同時睡的話那他還要另一雙眼睛幹嘛?別擔心,我過會也會睡下的。我需要的睡眠時間可比他少多了。”
“真奇怪。我是說很酷,但還是很奇怪。”斯派克說。
四侍女中的兩位很快便帶著泡泡去了浴室,好讓她睡得更舒適些,其他的孩子們則相互遞著毛毯就地躺下。他們彼此隔開了些距離,將碰到的剩下的一些派對垃圾也清理出來。隨著這些皇室成員們一個接一個入睡,交談聲也愈來愈輕。
聶克絲發現樂門就睡在自己身旁。她看著這位塞爾基人。他那雙大大的棕色眼睛看起來多麼可愛啊,那深色的部分仿佛能映射靈魂深處。被告知關於他家鄉情況的回憶使得聶克絲愈發感到心塞。“樂門?”她小聲說。“對於在你故鄉發生的事我很抱歉,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她咽了口口水,“我保證,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協會的決定是什麼——”
濕乎乎的海豹爪堵住了她的嘴。“沒關係,”樂門說,“你不必這麼做,我也沒責怪你……”
聶克絲將爪子推開。“但我必須做些什麼,”她說,“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但我會盡力的。”
一絲微光在樂門巧克力色的眼睛中閃爍。“謝謝你。”他說道。
在二樓的陽台,暮暮聽到孩子們逐漸安定下來,從開始的喋喋不休到後來隻言片語的閑聊,最後轉變為輕輕的鼾聲。她搖搖頭,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咖啡,今晚才剛剛開始。
他們的工作進展非常順利。一旦確定了他們要的是什麼,暮暮和墨斑(在白鴿和雪峰的細心幫助下)已經處理完四分之一的檔案了。他們已證實了這些信息有多麼動心駭耳,但這些都與暮暮的計劃完美契合。
櫻花回到辦公室加入了他們。“他們都睡下了。”她簡潔地彙報道,露出一個洋溢著母愛的微笑。她看了看成堆的書籍和新寫的卷軸。“您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殿下?”
“所有我想知道的都找到了。事實上,有些東西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暮暮說,“我原計劃將所有會議記錄都查閱一遍,找出其中有多少是因為協會的一位成員或多位成員造成的自然災害而召開的。”
“有多少?”櫻花問。
海沫搖搖晃晃地背著一大摞文件從她身邊走過。“目前為止,幾乎每一件都是。”她說。
墨斑此時正坐在一個紅木桌的桌腳,仔細閱讀著眼前的文件。“現在想想,這也合情合理,畢竟這些自然災害才是他們調用這個組織的根本原因。”他說,“但這數量未免也太多了……”
“世界上大多數自然災害都是——自然的,”暮暮說,“是機緣巧合。另外一些,像是貝利的火山爆發和地震,大都是自然界必需的能量釋放……由管理者進行調控,或是像日食那樣無法避免的周期變化。但還有一些……”她搖了搖頭,“海嘯;颶風;地震;冰封期……這裏有文件表明,暖心節慶典所記述的大冰凍可能是由於當時巨蛇約爾姆加德的一部分失控了。為保持世界的自然和諧平衡,協會已不再分散處理自然災害……”
“他們很久以前就這樣運行了嗎?”櫻花說道,隱隱約約感到有些不安。
“那就是問題所在,”暮暮說,“他們並沒有。”她飄起一本書遞給她。櫻花念出了標題:天體運行秩序管理檔案。
出於好奇,她用魔法將書接過來,並翻了翻。櫻花和其它四侍女成員對此並不是一無所知,所以僅翻了幾頁她便明白了。“沒錯,”暮暮看到了櫻花臉上浮現出的表情,“那是一本記載了上千年曆史的古書的複印本,它向我們展現了在天體運行管理協會成立前世界的樣貌。在閱讀這本書之前我們了解的曆史隻是古老民俗流傳下來的隻言片語,大半都被遺忘,剩下的也被小馬們認作是古代的即興詩作。而這……才是完整的故事。”
“從前,在協會監管下的自然之力的變化都是自發進行的,不斷相互製衡。而現在它們的變化與否都被協會控製著。”
櫻花楞了一會,隨後將書放回原處。“可那又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這個世界無可非議地存在一個巨大的問題。”墨斑說,“協會,先不論它的成員犯的錯……其本身就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在如今的世界,自然之力彼此衝突,無法有機地共同運作,而其無與倫比的力量便會自然災害……”
“而另一方麵,我們若沒有了協會,便根本得不到任何自發的自然變化。”暮暮說,“沒有日出日落;沒有潮汐;沒有急流;沒有地質構造;沒有磁場保護我們免受宇宙風暴的影響……隻有無法控製的微弱自然之力或者根本就已經衰弱殆盡。”
海沫倒吸了一口氣。“就像一艘沒有帆、沒有舵、沒有羅盤甚至沒有航海圖的船,”她說,“在海上無助地飄蕩,能否被發現隻能靠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