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悄地落下帷幕,天曜帝京的公主府,此刻竟是瞥不見半分月色。
“啪!”“嘭!”不時從屋內傳來的碎瓷聲,讓公主府的一眾丫鬟婆子,都打起了十分地精神,唯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被主子抓了什麼錯處,而這被拖下去的結果,指不定就是杖斃。
“公主……”小心翼翼地侍立在門外的沫兒,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不安地輕叩了叩門。
“滾!賤婢!本宮叫你滾——”天成惱怒著聲音,萬分不耐地衝著門外的沫兒吼道。
“啪!”地一聲,上好的青花骨瓷被天成猛地摔到門邊,沫兒眸光一閃,下意識地抬了抬腳,可熟料,竟還是晚了那麼一步。鋒利的冷瓷邊,硬生生地擦過她的腳踝,悄然留下了一抹血痕。
沫兒克製不住地“嘶”了聲,不過,她身後的人見狀,微垂的眸子,越發的深了深。
“怎麼?天成,母後特意前來看你,難不成你也打算這般將母後拒之門外?”夙太後淡金色的長袍在夜色的掩映下,那股冷肅的氣息,讓沫兒霎時感覺喉嚨恍若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生生的遏製住。
她漲紅著臉,控製不住地想要咳嗽一聲,孰料,就在她不經意地抬眸之時,對上的竟是夙太後那般懾人的眉眼。
她便渾身上下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母後……”天成紅腫著眼眶,剛一抬眸,便看到了那身象征權勢的淡金色長袍。她稍稍怔了怔,霎時之後,美眸便朝著沫兒狠狠一瞪,示意她退下。
沫兒帶了絲惱意的輕咬了咬嘴唇,卻隻得微微頷首,給她們母女二人,關上了那扇門。
然而,與此同時,天曜帝京定國公府的燭火,卻是依舊在明晃晃的跳躍。
君老爺子努力地瞪著那雙渾濁的老眼,愣是坐在桌前,盯著君胤那張臉,一眨也不眨。
君胤卻仿若渾然不覺一般,自顧自地夾著自己碗裏的菜,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細嚼慢咽。
“臭小子!這就是你對待我老頭子的態度!那你回來幹嘛?還不如不回來!老頭子我這就告訴你,老夫這府裏可不是少了你這麼個成天隻知遊手好閑的廢物,它就不叫定國公府!”君老爺子看著君胤那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整個人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怒敲打著他手裏的筷子,心有不甘地阻攔著他手裏的動作。
半晌,君胤隻是懶懶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須臾再次低下頭,一言不發的繼續夾菜。
“……”君老爺子見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愣是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那雙有力的大手,就著這桌子狠狠一拍,“啪!”地一聲,整張桌子,立時顫了兩顫。
“君爺爺……”江流兒皺著一張包子臉,怯懦的喚了一聲,試探地拉了拉他寬大的袖袍,君老爺子頓時想也沒想的直接氣怒的拂開。
然而,也就是這一聲輕喚,讓一直低垂著頭的君胤,終是冷冷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江流兒不知為何,被他這一看,瘦弱的身子,禁不住的抖了起來,就連手裏夾著的青菜竟也跟隨著抖落,須臾,他兀自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次喚道:“君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