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聲嘶鳴,蚊群集陣,黑色的夜幕上點綴著一顆顆閃亮的星星,沒有月亮,深邃闊顯的深沉而又憂鬱,一條貫通南北的銀河裏跳躍著一群群美麗的精靈,北鬥七星的剛毅和穩健向我們指明了所在的方位,夜梟的聲音在黑夜擴散,偶爾傳來幾聲雁鳴,激起我們內心裏深處的波紋,抬頭凝視,一行黑色的斑點,遷徙在夜幕下麵。大雁來了,遠處的湖水在翹首在盼。一種新的欲望油然而生,低頸尋覓,草叢中的蚱蟲爬過了躺在水中的腳背,聳耳傾聽,咕咕的水聲歡唱在幹旱的麥地中間,一顆流星劃過頭頂上的天空,瞬間的光芒照亮了我們的眼睛。
爛丁、穆薩、賴軍兄弟所照看的麥田與我家的麥田在同一灌溉的幾個相近的支流段上,一聲吆喝,在麥地裏轉悠了一圈後的我們用手電筒的光束互相招呼了一陣,便陸陸續續聚攏在了田野中一個空曠而又幹燥的坡地上,找了一堆幹枯的樹枝,燃起一堆火,火光閃動在我們眼前,火中嫋嫋升起的煙霧為我們驅散了身旁嗡噓的蚊群,我們盤膝圍看火堆坐了下來,打開了話茬聊起了天。村裏村外、校前校後家中的父母親戚,學校的老師同學都成了我們談論的話題。高高興興的圍著火堆胡談亂聊了一通之後,因牽掛正在澆灌的麥田,我們帶著一份依戀的感覺立起了身,扛著鐵鍬拿起了手電筒各自走向了自家麥田所屬的灌溉支段口。幽暗的田間小路上散發著植物的清香,灌渠支段的水流潺潺,夢境般的恍然跌入了我大腦裏的海洋,在星光的引導下,我看見了去年春灌時田野上的一片莽蒼,我和姐姐的身影穿梭於夜幕下的田埂,兩個人嬉笑與歡唱的聲音回蕩於深濃於色的夜空。一種淡淡的憂鬱入侵了我的靈魂,思念的針刺痛了我的內心,晃晃悠悠,在田埂的延展中,我伸展著自己農家少年的腳步,在麥苗的簇擁下,摸索著自己青春的路。一切正常,水渠裏的水不滿不溢,輕輕鬆鬆的向前流淌,麥地裏的水流也在靜靜的漫淌,沒有散溢,牽掛的心稍稍有所鬆弛,不遠處傳來了爛丁大聲呼喚的聲音。前方灌渠截流的壩田上的一道豁口,水在拚命的向路上漫流,爛丁一個人應付不了有點兒著急了,呼喚我們前去支援,聽到了爛丁的呼喚後,我扛起了鐵鍬,邁開了大步,流星趕月般的向他所在的方向趕了過去,路上腳底碰到了幾個小土梁,差一點跌倒在地。當我氣喘籲籲趕了過去時,賴軍和拉西正在爛丁身旁用鐵鍬劈削灌渠壩上那幾棵碗口粗般的白楊樹的枝條,水流湍急,已經裂開了大約六七十公分的豁口,沒有一些枝條或柴火填在中間截流,爛丁和我用鐵鍬掏出來的泥土根本在豁口裏立不住腳,剛一下水便會被水衝走了,過了一陣穆薩也趕了過來,他所處的位置離爛丁所處的豁口稍遠一段距離。穆薩跑過來時手裏還提著個從半路上撿了個編織袋,看到了編織袋我們的緊張的心有一點兒鬆弛了,待穆薩撐開編織袋的口子,我和爛丁便飛速的向裏麵填土,不大一會兒工夫,編織袋裏填滿了土,我們三個人合力抬起了編織袋把它填在了豁口裏,緊接著爛丁便站在了編織袋上,阻擋著賴軍和拉西砍下去的樹枝,防止隨水流走,我和穆薩剛賣力的向樹枝上壓土,過了一陣子,水勢減緩,樹枝也被濕土壓住了,我們四個人把爛丁從水裏拉了出來,五個人卻抄起了鐵鍬,飛快的掏起了濕土填向豁口,費了一陣工夫,豁口填滿了,水流已經被截住了,唯有幾個小空隙還在泥土下溢水,我們用鐵鍬在泥土上紮了一遍,促使濕土向下滑落,五個人輪流站在我們剛才扔上去的位置上用力踏了一陣,凝結實了,又扔了一些土,甩開鐵鍬拍了一陣,完全封死了溢流的水路,已經累的滿身是汗,喘著粗重的氣。躲開那片有泥的田埂,找了一個幹燥的地方,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待汗下去,呼吸均勻後,為防止其他地方溢流,我們又分散開了,站著看灌渠流暢,四處查詢了一遍,待到一切正常,我們的心也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