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聶小倩以為病虎是帶著她去找山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隨著病虎來到了一個山洞之外。
病虎將寶劍放到地上,回頭抄聶小倩低吼一聲,抖抖身上的毛發,一瘸一拐的,當先進了洞裏。
聶小倩拾起劍,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山洞大概有兩丈來深,一丈來闊,約莫六七尺高,進去之後倒是一點也沒覺著有逼仄之感。
盡管洞裏光線昏暗,但她憑著鬼的也是本領,很容易就將整個山洞打量了一番。
卻說病虎進了山洞就直奔山洞盡頭的一個角落。
聶小倩尋目看去,看到那個角落處,毛茸茸的,正繾綣著一頭貓咪一般大小的小老虎。
“原來你還是一位母親。”
聶小倩恍然大悟,也就不奇怪昨天病虎在見到自己的時候為什麼會顯露出哀求之色了,原來是擔心它死了,它那年幼的孩子也難以存活下來。
那頭小老虎大概是聞著了母親的氣息,醒了過來,但因為才出生,眼睛都還沒開,就那樣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尋著氣息朝病虎爬了過去。
且說那邊,小老虎爬離那個角落的小窩,窩裏的事物露出來,聶小倩轉身剛好看到,目光一下子定在了那裏。
那是一條紗巾!
聶小倩心下一緊,也不去看小老虎吃飯了,走到小窩旁將紗巾抽了出來。
紗巾原來素白的本色,如今變成了暗黃,皺巴巴的,但能看得見上麵繡著一柄精致的古劍。
在紗巾的右下角,還繡著四個字:劍藏詩語。
“這是玉詞的紗巾!”
仿佛有一道閃電劈開了重重迷霧,閃亮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
因為太過心急,聶小倩迫不及待的朝病虎問道:“你是從哪裏找到這條紗巾的?”
可病虎正在專心給孩子喂食,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她不得不再大聲問了一遍。
病虎這才回過神來一樣,喉嚨裏發出來低沉的吼聲。
但聶小倩又哪裏聽得懂它的吼聲究竟是什麼意思,隻能揮動著那紗巾,同時指手畫腳的,企圖讓病虎明白她的用意。
隻是遺憾的是,病虎並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反而是眼神越來越暗淡,眼睛更是沒多久的閉了上去,讓聶小倩一陣驚愕。
好半響,發覺病虎隻是因為傷勢未愈,又奔波了一段路,疲憊昏睡過去,她才長歎著放棄了與病虎的交流。
將紗巾收好,聶小倩沒有再出去盲頭蒼蠅一樣,胡亂去尋找陳玉詞。
既然陳玉詞的紗巾出現在這裏,那麼病虎身上應該就有能找到陳玉詞的線索,她計劃在這裏等病虎醒來,然後讓病虎幫忙去找。
有紗巾做引子,病虎應該不可能出錯,老虎的鼻子大概會比狗的鼻子要靈吧。
聶小倩忐忑不安地在心裏揣測著。
小老虎可能是睡多了,在吃飽了後活力四射,又是打滾又是張牙舞爪的,自己一個玩得不亦樂乎。
聶小倩心憂難定,便將小老虎抱了過來,逗著它玩,以排遣心中的焦慮。
如此又是大半天。
到得晚上,病虎終於醒了過來,給小老虎喂過食,它將目光落到了聶小倩身上。
聶小倩見狀把紗巾拿了出來,遞到病虎的麵前。
病虎嗅了嗅,低頭看著小老虎,****了幾下,然後往洞外走去。
它的傷口自然是還未能痊愈,就連精神也是略有些萎靡,但陳玉詞她們失蹤已經快有五天了,聶小倩不得不催促於它。
出了山洞,病虎的步伐快了起來。
雖然因為傷勢的緣故無法奔跑,但有叢林之王的底子在,它行走的速度也是不慢。
聶小倩見病虎似乎有目的的往一個方向走,她連忙跟了上去。
此時白雲遮皎月,薄霧罩林,草色透青。
正是:雲遮月過草色青,薄霧冉冉罩密林。芳蹤不知何處去,白紗半幅指迷津。
一路窸窸窣窣穿林打葉,沒多久就聽到了流水聲。
鑽出一片林子,一條奔流很急的河出現在聶小倩的麵前。
這條河聶小倩之前也曾來過,但她當時沒有任何線索,來了就走,沒能從這附近找到絲毫有用的東西。
病虎站在河邊上,轉了一圈,隨即沿著河往下遊走去。
隨著病虎有目的的奔走,聶小倩心中希望漸起。
山勢見鬥,河流見急,水聲越來越大。
走了大概一刻鍾的功夫,病虎放慢了腳步。
她正不明所以,還以為病虎傷勢發作,走不動了。
不過當她抬頭看去時,才知道前麵已經沒有路了,她與它來到了懸崖邊上。
聶小倩飄到病虎身旁,隨它往下看去。
但見懸崖如劈,直下數丈。
水流奔騰而下,在皎潔的月色中,懸河如銀,疑落九天。
水霧翻騰,濤聲滾滾,震耳欲聾。
聶小倩心中微顫,說道:“紗巾就是在這裏找到的嗎?”
病虎在旁邊打轉了一會,從一堆亂藤叢中叼出來一隻鞋子。
那是一隻女式鞋子,小巧玲瓏,還繡著一朵標誌性的劍花。
“玉詞的鞋子?”聶小倩打量著從病虎口中接過的鞋子。
病虎無法說話,隻是迎著懸崖,仰頭吼了一聲。
吼聲如雷,震蕩九霄,連瀑布的聲音都被蓋了過去。
隻是病虎一聲吼過,似乎因為消耗太大,站都站不穩,立即喘著粗氣趴在了地上。
見它這般動作,望著懸瀑的聶小倩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卻不由得在心裏想:難道玉詞從這裏跳了下去?
想著這個問題,她腦中便浮現了陳玉詞被山鬼追殺,逃到了這裏,眼看無路可去,因為不想命喪山鬼之爪,悲憤的抱著九死一生的念頭跳了下去。
聶小倩輕柔的撫摸著病虎背上的毛發,說:“讓你帶著傷來幫忙,真是難為你了。如果我找到了玉詞她們,一定會與她們一起來看你。現在你就先回去吧,你的孩子還在家裏等你。”
病虎抬頭看著聶小倩,眼神萎靡中似乎還有著一絲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