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君平想了一路,愁了一路,仍然什麼法子都沒想出來,但當父親的腳踹到他胸口上時,他卻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就不信古氏見他被打得半死後,還不心軟,隻要她心軟了,他認錯的態度再誠懇一點,事情自然也就成了,夫妻一體,夫榮妻貴,隻有他這個做夫君的好了,她做妻子的才能跟著好,反之,他若不好了,她的處境也隻會更糟,不是麼?
果然,崇安侯的鞭子剛打到簡君平身上時,古氏還摟著簡沫滿臉的解氣與痛快,她是不敢打那個沒良心的負心漢,也打不過他,可這世上能打他的人卻多的是,自會有人替她報仇出氣的。
等到崇安侯一連抽了十幾鞭子,把簡君平的衣裳都抽破了,露出裏麵被抽出道道血痕的肌膚,甚至還有幾處血肉翻飛後,古氏笑不出來了,崇安侯可是上過戰場殺過不知道多少人的,他盛怒之下,下手怎麼可能會輕,關鍵無論簡君平怎麼慘叫求饒,他都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再這樣下去,他不會真活生生把他給打死了罷?
古氏是恨透了簡君平的負心薄情,恨透了他的無情背叛,卻從沒想過要當寡婦,簡君平活著,她才是簡古氏,才能夫榮妻貴,未來與終身才有依靠與希望,何況她不但恨他,更滿心的愛他啊,不然她也不會恨成這樣了,叫她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公爹打死?
眼見崇安侯又一次高高揚起鞭子,要重重的甩下去,古氏終於再忍不住撲上前,涕淚滂沱的護在了簡君平的身前:“公爹,二爺他已經知道錯了,兒媳也已原諒他了,求公爹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人就要打壞了啊……”
崇安侯卻仍是不依不饒,喘著氣道:“他知道錯了又如何,大錯已經鑄成了,豈是他說知錯了,就能挽回的?你讓開,我今兒非打死他不可,也省得以後再被他氣,也累你受委屈……”
話沒說完,古氏已哭道:“兒媳不委屈,不委屈,隻求公爹能饒了二爺,二爺一向潔身自好您也是知道的,兒媳親自給開了臉的通房他尚且不多看一眼呢,可見是賤人勾引的他,算計的他,與他何尤?求公爹就饒了他這一次罷,兒媳給您磕頭了。”
若簡潯這會兒在場,少不得又要同情古氏了,這應該就是被別人賣了,還替其數錢的現實版罷?而且古氏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嗎,等她以後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為今日的心軟悔青腸子?!
崇安侯之所以將簡君平打得這般重,除了本身的確生氣以外,何嚐沒有打給古氏看的意思,隻要她心軟了,後麵的事情自然好辦多了,兒子再不成器,再讓做父親的失望,那也是親生的骨肉,哪能真打死他,真看著他名聲前途盡毀呢?
兼之簡君安也在一旁勸他:“父親,二弟既已知道錯了,您就別打了罷,還是想想該怎麼善了此事的好,武定伯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跟古氏一樣,他雖也惱怒失望於弟弟的不爭氣與無情無義,到底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被打死,隻能忍氣替他求情了。
崇安侯方恨恨的扔了鞭子,對簡君平斥道:“要不是你媳婦兒和大哥為你說情,我今兒一定打死你!至於怎麼善後,你既有本事惹出這麼大的禍事來,就自個兒給我設法解決去,我總不能跟在你後麵,替你擦一輩子的屁股,不但這次,以後也休想我再管你的事!”然後叫人扶了自己進內室歇著去。
簡君平被打得奄奄一息,腦子卻還是清醒的,一聽得父親的話裏已有所鬆動,便約莫猜到父親的用意,也知道父親十有八九願意為自己去與武定伯交涉了,那當務之急,就是徹底的哄好古氏,讓她與自己一條心了,如此又可多幾分勝算。
遂不再強撐著,眼睛一閉,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前,他聽得古氏哭著大叫:“二爺,你怎麼了,你醒醒,別嚇我啊……來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糊塗東西,都這樣了,還怎麼走路,還不抬藤屜子春凳來,記得上麵鋪一層厚厚的褥子……”
他的心就又落了幾分回去,隻要古氏還愛他,最後的勝利便隻會屬於他。
念頭閃過,簡君平陷入了徹底的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