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隻得了虛虛的一句話‘正在替沫丫頭奔走,稍安勿躁’,叫古氏怎能不著急恐慌與絕望,她可就隻簡沫一個女兒,無論是從感情還是後半輩子的寄托與依靠來說,簡沫若不在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誰知道簡君平昨兒竟直到半夜才回家,早上也是一大早就走了,古氏根本沒能見到他,少不得又隻能心急如焚的等了一日,好容易才終於等到了簡君平回來。
滿以為簡君平要去她屋裏,好歹給她一個交代,寬慰她幾句的,不想他竟直接到了陸氏屋裏,還把陸氏的兩個兒子一並叫了去,一家子歡聲笑語的在陸氏的院子外,已能聽得很分明了。
這下古氏如何還能控製住心底的怒火,她的女兒就要死了,簡君平這個做父親的,一點不著急一點不悲傷不說,還跟賤人和賤人生的賤種其樂融融,就好像死的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死的是個該死的人一般,老天爺怎麼不立時降下一道雷來,活活劈死了他們啊,明明他們才是最該死的人!
上次簡沫進宮時,古氏雖心痛與後悔,然而到底還是抱了幾分僥幸希望的,萬一女兒就在宮裏掙出來了呢,那不但她自己一輩子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自己也能母憑女貴徹底翻身了。
所以上次的心痛後悔還有絕望,很快便好了,不比這一次,連僥幸的希望都不可能有,她的女兒是真正陷入了絕境裏,再不可能有生路,古氏才真正發自內心的後悔了,她當初為什麼就不同意和離,為什麼就不帶了女兒去莊子上啊,若不然,她怎麼可能年輕輕就落得橫死宮中,死了還得為仇人鋪路的下場?
都是她的貪念,都是她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不甘害了女兒,她好悔,好恨啊!
見古氏滿臉的悲憤,簡君平到底有些心虛,因為他的確幾乎沒為簡沫奔走過,之前沒有,等太後第二道懿旨下了後,就更沒有了,——誰都知道他是先帝提拔起來的,對他有知遇之恩,那他理所應當該為先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何況隻是死個女兒,所以這些日子,他在人前的表現都十分的高風亮節。
但也就一瞬間,他已把心虛全部壓下,厲聲喝罵起古氏來:“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替沫兒奔走,可懿旨已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身為大鄴的子民,身為大鄴的朝廷命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然要無條件的服從上命,別說如今太後隻是讓我的女兒去那邊繼續服侍先帝,是榮耀的事了,就算太後是要我的命,我也絕不會眨一下眼睛!”
頓了頓,繼續道:“所以,你立刻給我回屋去,別再跟個瘋婆子似的逮人就咬,跟隨先帝而去的,又不隻是沫丫頭一個,還有那麼多妃嬪小主,她們的父母親人怎麼沒跟你似的發瘋發狂,難道他們就不悲傷嗎?隻是因為他們更深明大義,顧全大局而已!我念在你愛女心切,急痛得糊塗了的份兒上,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了,若你再瘋瘋癲癲的,休怪我不客氣!”
古氏聞言,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痛不欲生的正要再說,她的貼身嬤嬤已紅著眼圈小聲勸起她來:“夫人,我們且先回去罷,等熬過了這陣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