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斷手——柯爾特(中)(1 / 2)

任誰看這都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爭鬥。一個垂死掙紮的男人,和一群凶猛無比的餓狼。勝負早在他們狹路相逢的時候,就有了答案。

領頭狼在月色之下,宛如一隻出弦的飛箭,從沙丘之上不過眨眼的功夫,已經竄到了張巫的眼前。白漆漆的月光映的一身狼毛,張巫卻沒有一絲的恐懼。

從狼群出現的時候,他就沒有過害怕。他在剛才埋謝家姑娘的時候,怕是連自己最後的一毫,屬於人該有的善良埋進了沙丘之下,任憑著沙風帶去天涯。

他背向沙塚,漸行漸遠的時候,除了仇恨,就是無邊的冷漠。

也許他鬥不過狼群,可毋庸置疑的,他眼神裏仇恨,可以輕易的殺死一個虧心的弱者。偏他啊麵對的不是人,是狼。

早就沒有氣力的張巫,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認輸,殺死老婆的賊人還沒有死。

狼是群居性動物。領頭狼撲過來的時候,剩下的也都尾隨其後。

張巫,又渴又累,現在的他隻有握著手裏的這根杖棍。領頭的是隻棕灰色的狼,灰狼距他隻有三步遠了。張開狼嘴,幾乎可以裝下張巫的整隻腦袋。

一刻起身,躍了起來。張巫知道,這一躍,必將落在他的身上。他憑盡了力氣,揮動杖棍。他不會功夫,打起架來也完全是菜鳥一個。手揮棒子,頭一下,根本就沒有碰到灰狼。灰狼的攻勢甚是猛烈,張巫沒來得及喘口氣,又撲了上來。

這次可以說是兩麵夾擊,正麵得棒子還未打著灰狼,背後另一隻撲了上去。

幾乎就在轉眼之間,他被撲倒在地上。他用盡全身力氣去抵擋,苟延殘喘的用最後的氣力,做著掙紮。

狼群已將他完全的撲倒,一隻餓狼撕扯著他的一隻手臂。兒領頭的灰狼,似乎更愛的是他的腦袋。領頭狼地頭撕咬之時,看到了他的眼睛。

也不知是怎樣的眼神,是這種凶殘的動物,向後退了幾步。我想,一定是無盡的絕望的燎原之上,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來自地靈般的鬼魅,仿佛附在了他的身上。

不隻是頭狼,所有的狼都畏懼,這苟延殘喘的凶惡。但是張巫已經動不了了,不隻是餓狼留下的傷害,他的體力也到了極限。狼群開始分食他的身體,一隻餓狼咬住他的手臂,一條一條的撕扯下肉,連骨頭咬碎成渣的聲音也在銀川的空氣裏回蕩。

張巫一聲都沒有叫出來,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他已經絕望了。

眼睛裏的凶惡終究慢慢的暗了。人就是這樣,世間萬物也都是這樣。不論多麼偉大,多麼卑劣,死後都隻不過是一抔黃土。

幾聲炸雷,劃破沙丘的天。朗朗月空的異變就像是哪六月飛雪的竇娥冤。不隻是上帝也恐了這份咒怨,不遠要了他,亦或是底下的閻王覺得這種怨氣極深的人死後走不進輪回,隻能做個遊蕩在山野間的孤鬼。

沒有人願意帶走他。滾滾天雷劈了下來,炸死了兩隻餓狼,威懾這其餘的狼。天一點兩點的落下雨。

越來越大,澆灌著這裏的荒原。狼群離開了,張巫覺得累極了。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雨水衝著他,卻叫不醒他。一點點滴進他早就幹澀的嘴唇,有他的舌頭纏繞在一起,然後淌過喉嚨,流進他的深處,

那場雨在我看來像是謝家姑娘的眼淚,謝家姑娘隻希望這場雨可以救活她的愛人,可以澆滅張巫的怒火。不為別的,謝家姑娘最怕的我想就是,怕張巫複仇的火焰,燒掉了張巫自己。

被咬掉的那隻斷手的鮮血還在流淌,想要染紅這裏沙丘與瓢潑的的大雨。

一天之後,本是個必死之人的張巫,竟然奇跡般地活了過來。

張巫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老爹。老爹將虛弱的張巫帶回了家。

那該是我第一次見這位叔叔,他在家裏幾乎躺了有一周。不說話,什麼也不幹。隻呆呆的望著窗外。飯也喂不進去,每天幾乎都是依靠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