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唯一一個送董芳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和董芳有一點點關係的人。董芳其實是一個可憐人,她也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麼堅強。從董芳當初給紅紅的來信中我就感覺出董芳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不但需要關心和關注,更需要友情、親情。她當年一個人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想著一個並不是太熟悉的同學,多次通信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一些關注和安慰。長大之後的她外表看上去很冷,做事情也是心狠手辣,但是從她一定要為自己和她爸爸報仇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有感情的女人。隻不過的是現況和磨難改變了她,使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所謂的男友轉做了警方汙點證人,不但不會念舊情,而且會是第一個站出來指證她罪行的人。其他和董芳有關係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自身難保,隻有我這個所謂的“仇人”可以有權利和機會探視她。我沒有要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意思,我隻不過想見見這個隻知其名不見其人的董芳,作為老友送她上路而已。再怎麼說我們算是半個老鄉,一個地方居住過的鄰居,父母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過的工友家屬。比起外人來說,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
不知道是警方沒有處理好,還是有一個手眼通天的大記者得知了內情,這件事情不但報道出來了,而且把我的事情也登了出來。關於我和董芳,以及小瑩之間的關係說的很詳細。雖然他沒有誇大和虛構,但是這不是應該做的。至少在沒有征得我的同意之前不能這麼發表出來,這麼做不但令我很尷尬,而且打亂了我的計劃。本來我不準備讓寶寶知道這件事情的,因為我已經求警方用各種手段屏蔽了那部小說,我以為這件事情不會有尾巴。沒想到這個大記者這麼一刊登,等於讓更多的人知道和議論這件事情,寶寶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那麼小瑩的事情怎麼辦?不但寶寶會知道小瑩的事情,就連小瑩也會知道寶寶存在的事實。要是小瑩來找我要見孩子怎麼辦?如果小瑩要這個孩子的話,我又怎麼辦?對於我來說,我所有的希望和精神支柱就是寶寶,要是沒有寶寶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生活。可是小瑩的要求我能拒絕嗎?要是小瑩一定要孩子的話,我能夠怎麼辦?要是小瑩起訴法院,要求要回寶寶我怎麼辦?
不但我在暗中觀察寶寶的一舉一動,就連何曉順也覺得寶寶有點怪異。何曉順借寶寶去洗澡的機會找到了我,把他覺得寶寶怪怪的感覺告訴我。我就把寶寶的開機密碼告訴了何曉順,希望他找機會打開寶寶的電腦看看。當然了我也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了何曉順,他不但是大人了,而且是一個有頭腦的男人。沒想到我和何曉順的談話,被一邊的寶寶聽見了。寶寶已經去了浴室,但是發現忘記拿換洗衣服了。本來隻要喊一聲,我活著何曉順都會幫她拿進去的。可是寶寶覺得自己不但是一個女生,而且長大了,爸爸和哥哥再親,也需要一點避諱,所以自己套上髒衣服來取換洗衣服。卻聽見了我和何曉順哥哥的談話,聽到了一些令她震驚的事情。我不但瞞著她讓她的何曉順哥哥偷看她的電腦,而且說了一些令她十分吃驚的事情。
其實寶寶之所以會怪怪的,不是因為知道了我擔心的事情,而是身體有了反應。我總是把寶寶當做小寶寶一樣,但是在行動上又給她絕對的自由,把她當做成年人一樣看待。不要說是我了,就是身邊的所有人都忽略了寶寶真實的年紀。寶寶正在處於發育期,而且是最需要女性家長關懷的時候。當她第一次看見自己出血的時候,特別的慌張,也特別擔心我知道。問了她的同學,也自己偷偷地查看網上的資料。為了買衛生巾,她偷偷和小孫阿姨一起出去,我幾乎一點也不知道。唯一的線索就是小孫有一次很隱晦地提醒我“寶寶長大了”,可是當時的我心裏想著董芳的事情,沒有太在意。我把寶寶的怪異當作了知道事情的真相,這麼做不但想偏了,而且做出了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讓何曉順幫我偷看寶寶電腦裏的東西。這麼做的結果是讓寶寶對我和何曉順哥哥的印象大打折扣,也讓我和寶寶之間徹底出現了代溝。
寶寶一聲不響地離開了,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要說裝模作樣的本事,我和何曉順加起來也不會是寶寶的對手。寶寶一邊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一邊開始調看我說的事情。這件案子不管在當地還是在網上,關注的人太多了,評論也太多了。又幫著我說話的,也有幫著小瑩說話的,還有幫著董芳說話的,反正說什麼的都有。但是大家最後都提到了一個關鍵問題,“這個孩子怎麼辦?”寶寶知道他們所說的孩子就是她自己,知道了我為什麼這些天神神秘秘的了。寶寶就用一個化名,用成年人的角度說出了她自己的看法。她不但批判了她媽媽小瑩,而且把我也一起說了進去。在她眼裏我不但自私、膽小,而且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怪不得不能留住小瑩,也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財富,現在也將會失去唯一的女兒。寶寶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隻知道自己的感受和生活,忘記了孩子也是一個人,需要尊重和自主權。孩子長大了,應該自己決定將來的生活,由孩子自己來決定嫁過來根我或者小瑩生活,也可以決定誰也不跟,一個人自己生活。
要不是寶寶用化名發表了這篇評論的話,我根本就不知道寶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我雖然不關注這件事情,但是我的外甥杜石卻在關注著。寶寶的評論發表之後,大家都覺得這個評論很有實際意義,大家都忽視了孩子自己的想法和看法。所以大家紛紛轉載和評說這一篇評語,杜石也看到了這份一針見血的評語。杜石覺得這篇評語不簡單,不是有人故意發表的,就是有特殊的含義,所以假公濟私的調查了發布人的地址和網址。馬上查到了這篇評語來自於我家,登記人也是我。杜石作為我的外甥,當然知道我不會這麼做,我也不會在網上這麼說自己,所以隻有我們家的小公主寶寶了。他把這份評語複印了下來,親自交給我,期間沒有讓任何人知道。
當我看見這份評語的時候,我自己也無話可說了。這份評語不但一針見血,而且特別有價值,我真的忽略了寶寶自己的想法,我沒有考慮到寶寶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當杜石告訴我,這份評語是從我家發出的,發表人可能就是寶寶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麻煩了。
寶寶沒有住在家裏,是因為當初我擔心董芳傷害到了寶寶,所以花大價錢把寶寶送到了寄宿學校。寶寶可以住在家裏,也可以住在學校,兩頭都可以住。這幾天寶寶怪怪的,不但不願意和我一起住,而且和何曉順哥哥也不是太親密了。我也不希望寶寶知道太多,所以鼓動寶寶住進學校,寶寶一反常態地答應了。看來她一定知道了什麼,難道我讓何曉順偷看寶寶電腦的事情,讓寶寶發現了?還是寶寶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在責怪我不告訴她真相?反正不管是什麼,我已經和寶寶有了分歧。
深知寶寶性格的我,開始擔心起來。其實寶寶和她媽媽小瑩一樣,有點神經過敏,也可以說是心思太重。總擔心家人不管愛自己,總覺得自己在被人議論,總覺得有人再利用她。小瑩總說我對她的好是有目的的,我不是關愛她,而是在像保護自己的財產一樣看管她。寶寶也說我有點神經質,隻要一和寶寶有關的事情,我就不能冷靜對待。在寶寶記憶裏,我為了寶寶不著調鬧過多少次的笑話。小時候有一個家長看見寶寶可愛,習慣性的摸了摸寶寶的頭,其實什麼也沒有做。可是我以為他這個大男人在欺負我家的寶寶,不管大家怎麼解釋,我依然打了這個男人好幾拳。為此大家都知道寶寶有一個不但不講理而且很會打架的爸爸。在寶寶一年級的時候,一次開家長會,班主任當時是男的,他隻不過說寶寶好像缺少母愛。我就誤以為這個老師在嘲笑寶寶沒有媽媽,我就拎起這個“牙簽式”的男人,準備和他來一次“男人之間的交談”。之後寶寶轉達了大家對我的評論,“粗暴、無禮、不可理喻、隻會用拳頭不講道理、手腳比頭腦靈活、隻會用武力征服別人-------”幾乎我每一次鬧笑話之後,寶寶就會給我上政|治課,讓我有觸及到靈魂深處的“覺悟”,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時候小瑩也來了,她的目的不用說我也知道。短期目標是見孩子寶寶,希望和寶寶恢複母女之間的關係。長期目標就是擁有孩子,把孩子帶回到她身邊。我發現世界真的變了,當我看見小瑩的時候我不再害怕。我不得不承認小瑩依然那麼美,依然令我心動。但是我好像不再需要了,可能是因為我知道永遠得不到她的緣故,我已經不會再有膽戰心驚的感覺。特別是知道小瑩的來意之後,為了寶寶,為了我不能輕易防守的寶寶,我決定第一次和小瑩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