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裏隻剩下路燈寂寥地發出暗淡無力的光,其他一切都被夜色吞沒。十一月的季節在千山已經進入深秋,夜晚更深露重,空氣裏夾雜著絲絲凜厲寒意。
和陸放柳葉同寢室的另外四個同學已經睡著,陸放和柳葉便輕手輕腳洗刷完畢各自鑽入被窩。冷暖適宜而又靜謐的季節,最適合睡覺,不一會柳葉就鼾聲四起。
最近陸放經常想起陸雲鬆。陸雲鬆是秋天出生,再過半個月就是他的生日。
陸雲鬆像一顆秋天的雲鬆樹,沒有枝繁葉茂,隻是筆直的挺立,安靜,特立獨行。
陸放覺得父親總是一副冷峻表情,對自己要求很是嚴格,小時候沒少挨他打,因此父子關係不是那麼親密。
父親在家的日子,陸放從來沒有擔心過家裏有什麼閃失,生計上有什麼煩惱,他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如何逃避爺爺和父親的苛責。
現在沒有人來苛責自己了,才意識到原來所有的苛責背後都是滿滿的愛。隻有愛你的人才會在乎你希望你變得更好更強,希望你將來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人,希望你未來幸福。
父親像一盞暗夜裏的燈,什麼時候你隻要摁開開關,就會一片光明,驅走黑暗,生出一屋子溫暖。
現在那個溫暖安逸的家卻有點風雨飄搖之勢,除了擔心父親遭遇,陸放還牽掛爺爺媽媽還有姥爺的身體,害怕這個家再出一點點狀況,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竟然是那麼無力。
雖然自己明年就要十八歲了,是一個成人了,可自己這雙手還無法撐起這個家庭。
陳雨桐和餘銳鋒對自己來說亦師亦友,他們對自己寄予厚望,讓陸放感到幸福的同時又覺得壓力陡增。
久久無法入眠的陸放索性在床上坐起來,開始打坐運行太乙心經。
在豁然開竅之前,陸放幾乎察覺不到體內有任何氣息運作,即便偶爾感觸到,也是散亂稀薄,若有仿無,而現在他可以真切地體察到氣流的粗細強弱和運行軌跡。
當感知到氣息的運行變化,再據此對照太乙心經的口訣,便有了更深入的參悟,才明白那些晦澀難懂的文字內涵雋永意蘊悠長,現在自己才懵懂初開剛剛叩開門扉。
即便是窺豹一斑就能讓自己短短數天之內便有如此大的提升,如果真有一天能參悟此道,自己能有什麼樣的變化真得難以想象。
陸放可惜自己浪費那麼多年的時光,又幸運自己最終沒有錯過此大好機緣。
跟白日校園裏的喧囂相比,已過午夜的校園陷入死一般的沉靜,偶爾被風從枝頭吹落的樹葉,飄飄忽忽墜入無盡的夜色中。
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從牆頭越過,如同一隻靈巧的貓,落地時未發出半點聲響。
黑影沿著牆根繞至東側樓梯口,沿階而上,直至三樓最西側一個房間門口停下身形。
停頓數秒後,黑影人似從口袋裏掏出什麼東西,看其動作似乎正用鑰匙開門,很快便一隻手持門把手輕啟而入。
房間挨著窗戶的位置放置有一張課桌,此時課桌上赫然立著一個黑影,紋絲不動。
吱呀!課桌發出輕微搖晃的聲響,與此同時空中一道白光霍地劃過。
噗!
嗤啦!類似衣服撕破的聲響。
“誰?”一聲驚呼。
噗!噗!
咣當!一聲清脆的聲響。
咣咣當當!東西撞擊的聲響。
“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
“葉子,你準備個尿壺好了--------”
“不是我,誰啊?”
唰地一束燈光射出,是手電的光亮,大家順著光柱看去,隻見一個黑影正奪門而出。緊接著一個人影一躍而下,朝門口黑影撲去,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出了屋子。
“是小偷?”
“我看怎麼像似小芳呢?”
“前麵那個!”
“前麵?前麵有人嗎?到底怎麼回事?”
“快!我們去看看!可能是小偷!”
“要真是小偷,打斷他的狗腿!”
“少廢話,你能追上再說這話。”
黑衣人聽見身後有人追趕,下到二樓時,從樓梯處一躍直接跳到一樓。
穿著睡衣光著腳的陸放止住腳步,自己這般行頭實在令他底氣不足。他欲轉身之際,站立在一樓平地的黑衣人竟然挑釁地向他招手,那意思是有種你來追我啊。
“小芳,什麼人?”這時柳葉帶著舍友衝到陸放身後。
“給我鞋子!”陸放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