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法大陸在血腥的氣息中迎來了歲末的第一場雪,那雪是紅色的,帶著撕裂般的碎痕漫天飛舞著掩蓋了整片瑪法大地。
神龍帝國、比奇省、銀杏村。
十歲剛滿的石頭拖著下巴坐在被紅雪積滿的院落門口。
在他眼前是一片肅殺的景象,破敗的草房被風雪搖拽著,發出一陣吱吱嘎嘎的響聲,好象隨時都會散成一地似的。餓的像一副骨架般的半死狗匍匐在雪地裏哼哼的低吟著。幾個被歲月榨幹身子的老女人頭上亂糟糟的係著一根白布條,她們無力的跪在雪地裏,嘴裏喃喃的叨念著別人聽不懂的話語,一邊抹眼淚一邊燒著幾張皺巴巴的黃紙。
屋子裏,石頭娘把米罐兒裏的最後半把米拿了出來,她準備在離開這個世界前,再給兒子做最後一頓飯。
米鍋底下的爐火燒的很旺,沒一會的功夫,白白的米粒兒就在水中上下翻騰起來,快速升騰的水氣帶著米香飄出門去,給死寂的村莊帶來了一點可憐巴巴的生機。
門口的石頭被這股米香味勾引的咽了下口水,半張著凍的有些發緊的小嘴,回過頭向院子裏望去,憋了好半天才怯怯的稚聲問道:“娘,米粥好了嗎?”
石頭娘沒聽見兒子的話。她正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撇去鍋邊的一點汙沫,一手攏著雜亂的頭發以免它們垂落到粥鍋裏,一邊騰出另外一隻手,用木勺薄薄的舀了一點放到嘴裏抿了抿,直到確信這粥夠香夠稠才站起身子,露出一絲慘然的笑容。
石頭娘把稠稠的米粥仔細的盛到一隻幹淨的破碗裏,站到一邊抖了抖前襟上的草灰屑,向屋子裏望了望。
一具被剪刀紮的血肉模糊的屍體畸形的倒在那裏。那是一個才死去不久的官兵,聽說是從盟重城潰散下來的殘兵。就在剛才,這個健壯的家夥搖動著手裏的鋼刀,瞪著猩紅的眼珠撕扯著石頭娘身上那件破舊的衣裳。
石頭他爹已經在盟重城保衛戰中被半獸人砍成了兩半,就在他死去的那一刻他也絕不會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竟會如此替他照顧這對孤兒寡母。
石頭娘在土炕上痛苦的翻滾著,一雙柔弱的手在身體上盡量的拉扯著被扯去的衣褲,她哭喊著央求眼前的壯漢給她留下最後的尊嚴,別在自己兒子麵前蹂躪自己,但是石頭還是眼睜睜的看完了眼前的一切。他脆弱的身子甚至都沒衝到母親身旁就被重重的踢翻在牆角邊了。
石頭娘在官兵獸性過後最大意的一刻,用剪刀完成了複仇。她覺著可以去見石頭他爹了。本來她打算帶著小石頭一起去,但是當她看到兒子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時,母性的本能讓她手軟了。
石頭被他娘喊進了屋子,他拘謹的低著頭,剛才的一幕讓他恐懼也讓他無所適從。他不敢再向屋子裏看,那具屍體是他看到的第一個死人。
雖然真的很餓,但是他還是不敢像從前一樣吵嚷著捧起粥碗喝個底朝上,因為他已經知道,今天的這頓飯不比往常了。
石頭娘矮下身子,很仔細的整理起兒子身上的衣服來。嘴裏喃喃的叨念著她所知道的一些人世道理,反反複複的說著讓兒子去找的那個遠房親戚的地址,雖然她知道兒子很可能活不到找到他們的那天。
石頭第一次吃了這麼稠的米粥,稠的有點像幹飯了。
石頭娘一口都沒動,她就是癡癡的看著兒子吃,除了叮嚀他慢點之外就隻是摸他的頭,一下比一下輕,一下比一下慢。一邊摸著一邊掉下淚來。
石頭抿著嘴喝下最後一口粥,接著又把手裏的碗仔仔細細的添了一便,這才向鍋裏看了眼。那裏已經沒什麼了。
他仰著小腦袋歉意的道:“娘,你沒吃的了,我.....我....剛才沒看到鍋裏已經沒有了."
石頭娘淡淡的笑了,拍著他的小腦袋說:"娘先吃過了."
石頭到底還是很小,他把娘的每句話都當成是真的。在他眼裏,娘是絕對不會騙他的,娘說吃了那就一定吃過了.所以想到這他到放下心了.
門外的雪越來越大了。
石頭好像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回過頭道:"娘,村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吳奶奶跟陳二娘她們在村頭烤火了,咱們也走吧.你不是說有一群咬人的怪物快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