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愛恨兩茫茫(1)(1 / 2)

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以為是斷不會再去愛了的。人生大概也就這樣,同大多數人一樣,辛勤工作,結婚生子,養家糊口,奔波忙碌生老病死,平淡裏有幸福,幸福裏有煩憂,不再需索過於激烈的感情與人生,哪怕與自己不愛的人一起生活,想也自是能夠一世安穩。直到他們彼此突然間闖入對方的生活裏去,才覺得一切都亂了套。

高夢陽和周雨欣第一次相遇,是在七月。寧城的七月是美麗涼爽的,天空澄澈湛藍;有成片成片的萬壽菊與薰衣草,風中怒濤如海,萬頃茫然。萬壽菊花色橙黃,花期長,大朵大朵開得俗豔,可采而為茶、為藥,性涼,味苦澀,略帶辛,有清肝明目的效用。薰衣草是紫色,夢幻的,代表心心相印卻無望的愛。

大學時候,高夢陽學的是政治經濟學專業,畢業後在寧城的Z公司上班。Z公司是國企,薪金不高,但是閑,一周裏要處理的單據文件等,實際上一天便可處理完的。這正合他的意,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好用來準備考試,公務員或事業單位。可也隻是心底這般想著,看書究竟是痛苦事,多數時間,是同朋友一道吃喝玩樂,或鬥地主,或搓麻將消磨掉的。每次報了名,等到考試臨近,才想起來偶爾翻翻書,做做樣子求得心安,因為實在也不見得真看得進去。

這次也一樣,明天就考試了,三天前網上買的資料書還沒寄到,早餐時候吃過一碗粉,便同葉浩一道乘了公交去職校領準考證。五六個站的車程。

職校是最近幾年才開辦的,開設有汽修,護理,服裝設計,繪畫音樂等課類。大門進去左拐,便是寬大操場,準考證就在這裏發放的,大紅傘下,兩張桌子,兩個凳子,兩個人,一排排的排開去,分成十幾個小組,每個組都排了好長的隊,足足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領到的。來來去去的人很多,或三五成群,說說笑笑,也有獨自一人的,陽光明朗溫暖。

他們倆也閑聊著,就要回去的,旁邊是一片草地,間或有一兩棵冬青,綠草茵茵,青翠欲滴。都是極平常的草,雜有三葉草,葉片近圓形,據說,四葉的就代表著幸運。葉浩說他要去找幸運草,說著進了草地,蹲下身去,低了頭雙手撥著草叢,細細的尋找。

“找著了,終於找著了。”葉浩興奮的站起來,望向他,他卻失神的站著,眼神癡癡,朝著大門方向。“喲,什麼把你迷成這樣?看你魂都出竅了似的。”

“噯,你看那女孩怎麼樣?”

“哪一個?”

“就門外站著的那個。”

門外站著的,自然不止一個,葉浩顯然吃不準他說的誰,隻是覺得更好奇了。

“恁,粉紅襯衫那個。”

葉浩朝他目光所在方向望去,將三葉草塞給他,說,“拿著。就那裏長得有點像朱麗葉·比諾什的那個吧?去,既然喜歡,就拿這幸運草送她。”

“人家會以為我是瘋子的。”他並不知曉朱麗葉·比諾什是誰,隻站著,不說去,不說不去,想朱麗葉什麼十肯定也是十分可愛的人,同眼下他眼裏的她一樣可愛吧。襯衫女孩已轉過身去,隻把俏麗的背影來對著他癡癡的目光。又想這世間,多少人相遇之後,轉身就入茫茫人海,自此各自天涯,一生都不會再見,心底竟然有一絲模模糊糊的悲傷,清風似的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