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境內管涔山地處寧武縣,山中森林密布,高山聳峙,峰巒奇撥,飛瀑流泉,可謂山明水秀景色絕佳。並且飛禽猛獸棲息其間,虎嘯豹吟不絕於耳,鷹展雙翼在山中盤桓尋找獵物伺機出擊。
在半山腰當中,有一塊難得的方圓幾裏的平曠之地,並有一眼泉水從地下神奇冒出,彙成一條小溪順著地勢流到山下,水聲淙淙清澈如練。
泉眼不遠處有一座簡易的木房子,坐北向南。房子的建造看上去完全是就地取材,用山中的杉木砍伐搭設,又用藤蔓捆綁,雖然簡陋了些,卻也能擋風雨,勉強居住。房前一塊整理過的平地,上麵有深深地腳印,莫非有人在此練功,天長日久腳印深陷?還有一個自製兵器架,上麵刀槍劍戩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幾塊分量不等的天然大石到處散落,被當做了練功的石墩石鎖。
屋裏主人不在,正中是一麵石桌,上麵放了一架瑤琴,看上去做工精良,更選上好烏木,通體烏亮。琴弦用的是蜀地蠶絲加工而成,用檀木雕成的龍之長子囚牛雕像蹲立在琴頭上,此琴當是琴中極品,有焦尾之範。
牆角用木板搭了幾層書架,上麵擺滿了各色書籍,有線裝還有竹簡和絲帛的,書目從史家到星占醫卜兵書戰策無所不有,東邊床頭上掛著一張弓,亦是做工精良,裝飾優美。
令人驚奇的是房前左邊趴著一隻老虎,右邊趴著一隻豹子,虎豹被曬得無精打采,半眯著眼睛,趴在地上。它倆個脖子上都套著藤蔓被拴在門柱上,不知道是何人有如此勇力生擒虎豹,真是匪夷所思。
突然砰地一聲巨響自山後傳來,驚得山中鳥雀橫飛,獐鹿亂奔,地動山搖。門前的虎豹也被驚得立起身子,猛嘯一聲,響徹山穀。
聲音來自山中的萬年冰洞,冰洞在山後背陰之處,雖然現在是炎炎盛夏裏麵卻是冷氣襲人,洞外綠草如茜百花爭豔,洞內冷氣騰騰外冒,有如天壤之別,實在是天地造化之功。此洞形成於多少年前無人知曉,也許有上萬年十萬年,抑或上百萬年。
冰洞洞口隨著這聲巨響過後,冰淩噴勃而出漫天落下,一個人躍出洞外,又連翻幾個筋鬥穩穩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因冷氣凝成的白霜。他把左掌伸到眼前看了看,然後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練成了!我終於練成了火鳳冰龍掌!哈哈哈哈,我天下無敵了!”笑聲在山穀中久久回蕩。
這是一個年青人,有二十四五歲,身高八尺,豹眼虎視,鼻梁高挺,穿藍布衫,足蹬自製草鞋。這人的麵相有點異於常人,他的眉毛是白色的,而眼睛裏卻又泛著紅光,透出滿眼的傲視天下,舍我獨尊。
這人名叫劉曜,不是中原人,他的叔父是有名的匈奴五部大都督劉淵。劉曜自小無父,被劉淵收養,跟其四子劉聰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兩人一同練武讀書,學習漢家文化。劉曜很是勤奮,不但通曉漢家文化,涉獵廣泛,寫得一手好書法,善著文章,文才出眾。武藝更是超群,論拳腳論兵器不輸於任何人,箭藝出神入化,開弓能挽三百斤,三寸厚的鐵板一箭洞穿,百步穿楊有“神射”之稱。在每三年一次的五部大比武中過關斬將奪得了“五部第一勇士”稱號,文武全才,劉淵很是看重他,稱他為“千裏駒”。
有了這些傲人的資本,劉曜恃才傲物,目空四海,好象天下是他的襄中之物,唾手可得。他自認有樂毅之將才,管仲之文治,卻不被當朝所用深感懷才不遇,日久又轉化為憤恨,暗中發誓你朝廷不用我匈奴人,我就造反起兵改換天下,是以經常私下裏勸劉淵帶領五部起兵進犯中原,一統天下,恢複呼韓邪氏的基業。
劉曜包藏禍心,劉淵卻總是搪塞過去,這劉淵不是沒那心思,他在洛陽呆過十幾年當人質雖然也看透了朝廷的腐敗,但是要想推翻他,沒有一個適當的時機那是自取其禍,所以劉淵一直在等,韜光養晦隱忍不發,為得就是等來一個時機一戰功成。
劉曜以為劉淵無心起兵,難成大事,自己不願意一輩子呆在左部,所以就一個人遊曆洛陽。那是四年前事了,劉曜在洛陽本想遊說認識劉淵的官員謀得一官半職以為進身之計,卻因自己性格孤傲無人舉薦他,再說當朝世家大族的子弟都用不完誰會用一個匈奴人。劉曜謀事不成心情不爽,在街市上和一個劍客組織淮南幫裏的人起了爭執,爭鬥之下殺了一名劍客,遭到官府緝拿,要不是劉淵的好友東萊劍客王彌相助逃出亡命高麗早就被砍頭了。過了一年之後,朝廷大赦,他才得以離開高麗回到左部。劉曜經此一變,認為自己不為當世人所容,暗歎自己文韜武略無處施展,心灰意冷遁入管涔山隱居起來;
劉曜初來管涔山,每日裏以書琴為伴,朝看日升暮觀月浮,武功不似以前那樣勤習,更是不再想大山之外的世事和匈奴的光複大業。有一日劉曜翻看史記,再次讀漢朝張良的故事,想想張良一介書生卻能有所作為,輔佐劉邦成就帝業,自己要文有文論武有武,還自比樂毅管仲,難道就這樣終老在山裏,豈不是枉為大丈夫?從那後,劉曜的心裏又重燃起了萬丈雄心,更加勤練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