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日頭正烈不易趕屍,李旗霖煮了一些米,就著王湘給他做的臘肉幹填飽了肚子。李旗霖還記掛著左嚴,本想到村子裏找他,可是又不放心趕屍客棧裏的死屍,萬一再有一具起屍了,他可沒有精力再對付了。
一直休息到入夜左嚴還是沒有回來,師父交待的事情重要,李旗霖也沒有等他,趕著這些屍往辰溪走。好在這裏離辰溪不遠,來時一路上也沒有出什麼事,否則李旗霖一個人趕屍還真的沒把握。
李旗霖雖沒有親自趕過屍,可他有樣學樣像玄清道長一般手裏拿著搖鈴,一邊背著玄清道長走一邊搖晃震屍鈴。一路走走停停沒有玄清道長那般順暢,可到底也沒出現什麼大紕漏。
本來兩天的路程李旗霖走了三日才到,到了辰溪王家的地界他才算鬆了一口氣,一時激動竟又掉了兩滴淚下來,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歎。背上的玄清道長也宛如千斤之重,壓得李旗霖喘息不過來。
“師父,我們回辰溪了。”李旗霖聲音哽咽。
四周一片黑暗,突然遠處傳來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是旗霖哥嗎?”
現在才卯時天還未亮,那人的身影融入了夜裏看不清麵目,可單聽聲音就知道是誰。李旗霖忙擦幹眼淚,喜道:“湘妹子。”
辰溪王家地界每戶人家門前都會點起一盞燈,為的就是方便路過的趕屍道長。昏暗不明的紙燈籠下,一個纖細的身影漸漸走近,那人穿著一身翠色的衣裳,領口袖口處繡著精致的荷花,衣擺上掛著小銀鈴,跑起來搖曳生姿,銀鈴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音。
“旗霖哥。”待王湘走近後,李旗霖才看清她的模樣,昏黃的燈光掩不住她眉眼的明媚,那張小臉十分精致,帶著一層朦朧的美。
“湘妹子你怎麼在這裏?”這個時辰還不到起來農作的時候,李旗霖見到王湘又是驚又是喜。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李旗霖趕著死屍回來王湘並沒有吃驚,反而一臉古怪的看著李旗霖背上的東西,“旗霖哥,你背上背的是什麼?”
提起這個李旗霖神情黯了黯,一時竟沒有發覺王湘臉上的不自然,他聲音粗啞道:“這是……我師父。”
一路上李旗霖都背著玄清道長,怕玄清道長的模樣太過引人注目,旗霖在他身上蓋了一層道幡。
王湘渾身一震,那張漂亮的小臉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神色,她哆嗦著嘴唇問,“玄清師叔怎麼了,旗霖哥?”
王湘的父親王孟跟玄清道長是同輩師兄弟,王孟在王家地位不低,屬於王家宗祠的長老。趕屍術傳男不傳,王湘跟著一位女師娘學巫醫,所以才稱玄清道長為師叔。
李旗霖一臉悲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了一句,“師父他老人家去了。”
“怎麼會……怎麼是真的……”王湘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眼淚簌簌下落,好半天她才抬頭去看李旗霖,神色複雜難言,最後她艱難開口問道:“玄清師叔是不是你……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