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寂靜的夜,天地似乎更冷了許多,連月亮都瘦瘦的,如猙獰的刀,覆甲的張蜀錦看不到表情,不過從他的出手來看應該感覺是最後的時候了!
起步,滑過狼狽的殘雪,騰空,寶劍鋒從劍鞘出的聲音,擦身而過的瞬間……
王子昂抖一抖肩背,震起小蓬灰塵。
他好幾天沒有洗澡了。
張蜀錦跌在牆角,骨骼發出哢擦的聲音,積雪被他撞飛,紛紛灑灑。
幾乎是在張蜀錦跌出去的時候,十餘個覆甲人同時出手。
刀光劍影閃電一般擊出。
狂風瞬間橫掃儲秀宮,刀鋒滑過,被鼓蕩氣機震蕩而起的雪花炸碎成粉末。
鋒銳出鞘,隻有生死。
“叮叮”的聲音響起,火星四濺。
如一隻野貓竄進了滿是鳥雀的樹梢,鳥雀一飛,立即停止。
由動至靜,瞬息之間。
刀光忽然消失,劍式忽然停頓。
空曠的庭院忽然落下漫天的落葉。
瞬間極動,瞬間極靜。
兩個披甲的黑影捂著脖子倒下去,軟耷耷。
其餘人等各有姿態,唯一相同的一點是身上都綻開了血花。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沒死。
強行咽下衝到喉頭的血腥,王子昂一步一步向著儲秀宮門走去。
今夜要捏死這個不顧蒼生的女人!
“寧與友邦,不予家奴?誰是你的家奴?你是誰的主子?你敢當誰的主子?賤女人,你憑什麼把國家分給把你攆出北京城的洋毛子?這不是下賤是什麼?”
相比莫名其妙晉升大宗師的他,這個可惡婦人更加沒有資格掌管整個國家。
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拋頭露麵的做什麼?
王子昂的手已經貼上了殿門。
一陣尿騷味襲來。
王子昂皺眉,順壽老狗來了。
不待轉身,尿騷味撲鼻,一道清瘦的身影如一發石彈一般從宮牆上撞來。
……
順壽此時是十分的生氣。
他原本極愛衛生,就算衣服鞋襪破舊一些,但總是洗得幹幹淨淨。
他對他的根勢盡去之地也通常清理得很幹淨,清清爽爽。
但是今夜,他身上出現尿騷味兒了。
淨身二字……說的容易,但那是一種極端的酷刑,若是運氣好碰上個老師傅,一刀下去完事,若是碰上個手抖的,你抖他也抖,一次不行還得來兩次……這遭罪不說,有的太監身上有尿騷味兒,是因為淨身做得不利索的原因。
順壽的淨身就很不成功,他入宮的時候年級已經很不小了。
但他一直很注意這個問題,許久以來也沒有鬧出什麼尷尬。
今夜,因為跑得太快,他……在路上就……就……
尿了!
雖然隻是擠出來一點兒,但是味道真的很大,對於這件事兒,順壽心中其中的滔天難堪以及怨恨沒有誰懂……
特別是還要進宮,來到她這裏,儲秀宮。
怒了!
於是一拳砸出去。
不解氣,再一拳。
還不解氣。
一拳一拳轟出去。
大宗師算什麼?在老子的尿騷味兒麵前也要伏首!
這以後,就更不敢偷偷潛進皇宮看她了……
……
王子昂結結實實挨了幾拳,很過癮,這老太監的拳頭很強,速度也很快,一撲進來,身體尚在空中,就已經砸了他好多拳,內力透過指節震過來,五髒肺腑一陣一陣的發顫。
很舒服。
原本一直死氣沉沉的肺腑以及心髒,被這拳頭一震,舒坦了。
不敢久受,他將要被打倒,老太監實打實的小宗師,這世界上沒人其他人能硬抗超過五拳。
他已經挨了十三拳。
他是大宗師,雖然不是武道最高境界,但是中華上下三千載,達到所謂武道極致的傳說中的那個境界者,也僅有寥寥數人而已。
王子昂不久前的武道境界,已經是此生此世整個天下武夫能力的極致。
擰大龍,一手抓住老太監的背鍋,腰身一擰,就要將老人家投擲出去。
胸腹卻挨了勢大力沉的一撞。
兩人雙雙倒飛出去。
老太監腳底在漆黑的地磚上擦出長長的印子,有焦糊的味道以及青煙飄散,雙腳所劃過處,積雪瞬間消融。
王子昂腳步急退,直至蛤蟆一般整個人都豎在宮牆上才堪堪卸掉那股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