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玄穿著鬆散的麻袍,滿臉的平靜,手中持一條黑物,是九天玄鐵鍛造的黝黑鐵棍,棍也被稱作“棒”,以前的人們多稱棍為“梃”,名稱雖異,實為一物。為無刃的兵器,素有“百兵之首”之稱。
棍的曆史悠久,是原始社會主要生產工具之一,也是最早用於戰爭中的武器之一,用於近戰搏鬥,它的攻擊範圍大於刀、槍,自古有“槍挑一條線,棍掃一大片”的說法。但是棍主要是造成鈍器傷和淤傷,其殺傷力比刀、槍等要小。
而空空玄手中的那根長棍可不同,乃是九天之上墜落的玄鐵,偶被橫山堂的祖師所得,請大匠鍛造,重九十九斤四兩,其上紋路猶如暗黑地獄,雲黑霧暗,日月無光,其上陰雕陽刻的蟲魚鳥獸,花草萬物猶如漆黑閻君的眸子以及氣焰。
因是棍棒之用,棍身很長,有重器特有的厚重感。手握這樣的長棍,無法隨時掄掃,扛著也困難,隻好手握中段,直立於大地,如捏住了擎天的柱石。
一棍掃去,不是身體淤青這種小小的傷害,便是整個人都要被掃爆的,否則也斷然做不得橫山堂的鎮派至寶。
姬尊吾似乎對這根不日前被盜走的鎮派之寶視而不見,隻是饒有趣味的盯著空空玄的眼睛。
空空玄側身露臉,顴骨利如刀削。他已是快要知天命的人,雖然黑發居多,而有根根白發掩映其間。此時腳底染著土塵血汙,衣衫卻潔淨如新。
顴骨利如刀削,是目力驚人的特征,也是內功的顯現,也不枉了他有一身梁上君子的好手段以及俊俏無雙的輕功,江湖常識中,越是貌不驚人者必須越應當予以重視,這些人隱身民間,但是都有成名的毒辣手段,遇上便要客氣以及回避,萬不能招惹。
他的女人,就頹然做在他身後不遠處,瓶瓶罐罐打翻了一地,正在哭泣。
容貌清麗。
姬尊吾努努嘴:“什麼時候的事兒?”
一直微微笑的空空玄臉色一沉:“你管不著!”寬鬆而輕薄的麻杉無風自蕩。
在寒冷的晚秋,穿著這樣的衣服,一般的瘦而弱著必定承受不住。
姬尊吾將辮子盤在頭上,是北地人常見的麵孔,狹眼高鼻,下巴方硬。
空空玄晃著肩:“怎麼收場?是像你們在林間的那些弟子一樣戰死了事,還是現在出村,有多遠走多遠,讓你多活幾年?你們的棒子,等我用完自會還給你們的!”
姬尊吾撚了念拖到前胸的辮子發尖,喃喃道:“你是有名的機警,在咱們這輩人裏功夫是拔尖的,但是我要當橫山堂的大家,因此必須立威!”
姬尊吾緊了緊握著長棍的右手手腕上的帶子,肩膀同樣的抖了起來:“以你的機警,不該讓我靠近百米。”
空空玄有些好笑的挑了挑下巴:“那又如何,你姬尊吾不過是橫山堂那個迂腐的老東西教出來的殘次品,憑借你的武功,你能如何?再說了,我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拿了你們的鎮派至寶玄鐵棍,也不見你們能如何,那麼現在,還能如何?”
姬尊吾不說話,隻是緬著衣袖,露出來的腕骨外側關節凸如桃核。
棍法如書法,巧妙在用腕。腕不到,便做不到將棍子持在手中輕如鴻毛而擊在敵手身上重如泰山的至境。
空空玄垂首,看著自己的兩腿:“橫山堂的意棍確實很霸道,但我並不看在眼裏,這些年來我一直不敢動武,出師後隻是偷東西和輕功。其實我隻是不想打死太多的人!”
姬尊吾的臉上露出笑褶:“盜寶宗師,您是北方出名的大家,但是門內人卻都知道,你不僅身輕如燕好為梁上君子和采花大盜,其實使的功夫糅雜了道家的‘縱天梯’,同樣是很霸道的武功!”
“原來你知道啊,那看來是我敝帚自珍了,不過知道是一回事,扛不扛得住我的‘縱天梯’又是一回事了,你行不行啊?”空空玄道。
姬尊吾:“橫掄縱進,足以撩山!”手中的棍子同樣黑乎乎的,對比於玄鐵棍的清冽的黑,姬尊吾手中的黑棍子是一種黯淡無光的色彩。
做了個撩山的大勢。
這是意棍的起手式,看著大山崩潰於前,需要意守靈台,保持空明,而撩於前的大棍,隨著靈台的清明,可以隨時作出將亂石撩開的舉動,有以不變應萬變的先機。
空空玄倚靠之姿後撤三米,隱身在漆黑的堂屋中,玄鐵長棍橫於左臂之上,做臥龍姿態,然後倏的蹦起,腰胯螞蚱般富於彈力,長棍握在手中。
一棍劈下!
姬尊吾似乎見到隨著棍子的劈來一抹血光隨著玄鐵棍的劈下而傾瀉下來。
見到棍身上有片片暗紫色的痕跡,是幹枯的血跡。殺了眾多橫山堂弟子,居然血都還不曾擦去。
姬尊吾撩山手勢不變,雙膝微曲,胸口內凹,成點頭鞠躬勢,旋即手中暗黑長棍彈起,腰背瞬間挺得筆直,而在他腰身挺直的瞬間,一聲悶響已經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