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敲不動更撞不倒(1 / 3)

七月的天,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風中帶著滾燙的邪氣。

此時在衡陽道上,除了七八人內心猶如五味雜陳,其餘所有人們的內心全都充滿了與天氣一樣的熱情。

戲會看不成了,大家卻都瞪大了眼珠子,瞧著場間的局麵該怎麼收場,興致勃勃的看著。

添堵的戲會,硬碰硬的事件,在TJ衛逢著這種事情,向例是不碰碎一個不算結。

王路常是真的很憤怒的了,但是礙於羊皮裘老頭之前的忠告,始終保持著克製。

以往時候,能動手的,絕不浪費時間瞎扯淡。

他對於官府這種事情,看得很淡,從小就是這樣,除了在那些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的記憶模糊的日子被人死死看緊外,自從在破廟裏被王子昂撿走,他過的一直是與世無爭自由自在的生活,從來沒有人管教過、束縛過他,如今一無所有,更是了無牽掛。

所以他心裏並不犯怵,怡然無懼。

冷笑不已的範奎緩緩轉過身來,斜著一隻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路常,卻見到是個麵容猶有稚意的少年郎,中等個子,有些削瘦,眉清目秀,腦門兒鋥亮,嘴角帶著怒氣,微微顫抖著。

再瞧他的打扮,藍布大褂漿洗得幹淨,千層底納布鞋,看起來像個窮書生。

甭猜,哪個小門小戶的、有些教養的、打腫臉充胖子的人家的“公子哥兒”罷了,碰到這種場麵,想要仗義出頭,不知輕重地想當個和事佬,然後賺得隱在暗中觀看戲會的富貴人家的老爺、奶奶、小姐們的喜歡,然後自會有人招贅他,從此攀上高枝魚躍龍門。

TJ衛有過很多這種事情。

而這種人物,在他範奎眼裏屁都不是。

他強抑著怒火,仰臉朝天,露出猙獰的右眼,故意尖了嗓音說道:“今兒惠風和暢,不刮西北風,怎麼吹得夜壺直響?”

人群裏發出嗬嗬笑聲,此起彼伏。

範奎也笑了,神氣十足,從懷中掏出一個磨花的洋料小水晶瓶兒,打開蓋子,往掌心中倒出點鼻煙,在上嘴唇兩邊抹個大蝴蝶,吸兩下,打幾個噴嚏,越發來了精神。

他盯著王路常看,想要問問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憑什麼敢於管教他眼花繚亂的事情,這時候才看見麵前那小子懷中抱著個什麼。

看著他懷中抱著的小孩兒,範奎微微皺眉,片刻之後眉頭便舒緩開來。

“這位大爺,你老開心順氣,抬抬胳臂放他們幾位過去就算了,這個孩子的事情,還得你處理!”王路常憋著話頭說道。

敢出頭管事兒,膽子就算好家夥,雖說他的話茬並不硬,但是那僵硬而憤怒的表情卻明顯讓人看出也是個使橫的人。

範奎一直在笑著,聽得你不知死活的小子說話,更來了勁兒,晃晃悠悠走到他麵前:“是場間的老少爺們兒哪位沒提好褲頭,把褲襠下的這位少俠給露出來了?嘿,小子,你算是個什麼玩意兒?這是嘛地界,你敢紮一頭?”

“我不是什麼玩意兒,我也不在這地界紮頭,我是個郎中,這孩子被曬死了。”王路常痛心道。

他懷中的,是個道童打扮模樣的小男孩兒,如今雙眼緊閉,身上氣息全無。

這小男孩兒,是他從戲台上抱下來的,這孩子在戲會上扮演的角色是臨邛道士楊通幽的童子,因為戲份少,卻要一直站立伺候,天氣炎熱,人們的眼睛全盯著場間唱主角的人們身上,一日下來,竟未發現這孩子在戲台邊緣用竹子搭建的用來“奉明皇法旨做法喚楊貴妃幽魂”的道台上被曬暈,然後活活曬死了。

在口出喪語的老大媽手指指向後,場間就隻有他順著老大媽指向的方向看過去,他反應最快,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一直注意著老大媽言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