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有個紹興幫10(1 / 2)

經亨頤:自有家釀,不食沽酒 五.日記中的人際交往

對經亨頤的敘寫,好在有兩本書可作參考,一本是1984年版的浙江古籍社的《經亨頤日記》,一本便是1993年版的《經亨頤教育論著選》(張彬編/人民教育出版社)

論著裏有觀念觀點,且能揚揚酒酒之展開。日記中有行蹤和交往,雖是流水賬,卻是難得的史料。

日記中的經亨頤,完全是個真性情,應酬交往、日常起居,大事瑣事,無一不記,由此也可看出民國時期一位名校校長的社會交際和人脈關係。在今天,如果一個銀行行長能有記日記的習慣的話,隻要記錄每天晚上在跟誰吃飯,N年之後估計就是一份珍貴的社會史。

看經校長日記,最為多的就是他的應酬交際,而且有意思的是那個時候還專門有一個叫“善交社”的。1918年12月2日,經校長如此記道——即晚,陳柏園、周萍洄等約敘虞園,發起善交社,以聯中外友誼。所下戥三再集議,推定鮑乃德、陳柏園為臨時書記,合外國人四,商界、學界、議會各四,共十六人為基本(社)員。此舉不特對外有所關係,即在杭各界聯絡,亦自此始。

經校長也記吃飯,應酬之多令人感慨。因為飯局實在太多,便有“素食會”之創議,但似乎執行得很一般,1919年3月5日便寫道——四時,至律師公會善交社雅敘。餘提議交際改善,宴會不可繁重,缶蔬齋之旨思由善交社發起。眾讚成,即推餘計劃實行。

有飯局,便有喝酒醉酒之紀錄,甚至也有招陪酒者的記錄,如1917年3月13日在上海,前一場聚會“八時宴畢“接下去便又是一場——即晚,周湘舲邀敘於精勤坊素娥樓,為介紹劉翰怡,渠因小恙不至,甚悵然。入席已九時半,王綬珊代餘催花(局箋上有催花二字),名浣青,住北民和總弄東第三家,年可十三四歲,瀾漫風葩,灌以一樽。散歸將夜半,時微雨。

1918年11月22日的日記中也有記載——即晚,蔡穀清、金潤泉宴汪叔明,席設飲馬井巷,喚土妓侍酒,餘初遇,亦不足駭。返寓已九時。

從日記看經亨頤,還真是工作生活兩不誤。工作就不用多說了,諸多的交往應酬好多就是為了辦學,為了籌得經費,這便要跟官紳商士等打交道,其中也有給官員送禮的記載,隻不過當時送的是書畫之雅禮。有一點令人印象深刻,即經先生關於省教育會的記載甚至不亞於一師。有的時候他幾乎每天都要去教育會一轉。因為我們都知道,經亨頤是兼任浙江教育會的會長的,杭州平海路的省教育會,從籌款到房子造起來開始,可以說有著經亨頤的諸多心血的。而且最為可貴的是,省教育會的獨立精神,不依附於官府,可以向官方募捐,但決不聽從官府的指令。經亨頤指出:“教育會非官廳之佐治機關,會長非隸屬於官廳之佐治員,故官廳不能以命令行政教育會,亦不能用命令行文教育會長。”(經亨頤教育論著選/張彬編/人民教育出版社)

前麵說到經亨頤是個真性情的人,其中講到親情的兩則,頗為感人。

一則是1918年6月4日遊蘇州時——“天氣涼。餘少帶衣服,覺受寒,四肢酸軟……餘早睡,夢見亡母。遊子有恙,慈魂不離,可感也夫!”

一則是記嫁女,時為1918年11月19日——“今日為次女於歸之吉……十時開麵,午席三,晚席九,親迎而去,禮儀無缺。餘亦歡歡喜喜。惟參家廟時,侍婦例談以“小姐擾得十餘年,告辭了”一語,對我拜別,不禁黯然。”

相比於訓辭、工作和行程,經先生對親情家事的記載是簡之又簡的。如1918年12月14日——“夜半夢聞呱呱醒,悉十二小姐已落地,即起,知穩婆已至,均無恙。”如1919年2月17日——“十女阿珍今日夭,已護養不善,深自痛疚。”

得女和失女均隻是廖廖數筆。

日記中對遊玩的記錄可謂詳也,不僅是赴日本和山西考察這樣的出遠門,即使在杭州,經先生也時不時地會抽空和朋友同事去西湖一遊,印象中去得最多的當數孤山,尤是雪中的孤山——

1917年1月31日——三時,與薑敬廬(即薑丹書)約在西園會晤,買舟至孤山訪梅,尚未見天地心,而遊客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