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有個紹興幫15(1 / 2)

歐化老少年劉大白

公元1919年1月26上午,大地一片雪白,杭州皮市街上,走來了一位高個子的中年男人,他踏著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位於3號的白屋前,正要敲門時,門卻吱嘎一聲地開了,於是便有了這樣的對話——

是子淵啊,快進快進!

大白,這樣的天氣你也要出門啊?

我想去看看雪景啊。

嗬嗬,這杭州可也全是白屋了

…………

兩個中年男人,口中哈著熱氣,像孩子一樣的談論著昨夜的這場大雪。

是啊,這一場大雪,給了杭州一些久違的清冽和溫情。而這個叫子淵的中年人,沒有因為一場雪而不出門,卻反倒因為大雪的到來,使得他來到皮市街的腳步更為匆促。這個子淵便是經亨頤先生,時任浙江一師的校長並兼浙江教育會的會長,而白屋的主人,便是有著雪一樣名字的劉大白。而文中所說的皮市街,我們習慣叫作皮市巷的,而在經先生的日記中,則寫成皮市街的。

劉大白的一生完全符合詩人的傳奇特性:早慧,叛逆,多情,且情事多艱,執教鞭,患肺病,從政為官又不忘著書立說,中年去世,身後寂寞……這讓我想起了有詩僧之稱的蘇曼殊,蘇曼殊比劉大白更為瘋狂和不羈,但劉比蘇又更為豐富和深沉。這種深沉有時就表現為不苟言笑,城府頗深,因為從照片上看,劉大白先生是個瘦削且骨感的男人,有著一張勞碌而愁苦的麵孔,反正長得既像詩人又像師爺。在民國初年的那麼多紹興文人中,似乎劉大白是最像師爺的人,無論外形還是內心,但在本質上劉大白又是一位詩人,是一位燃燒了自己也燃燒了世界的詩人。

這個生於1880年、本來叫金慶棪的紹興平水人,自小就有反清複明之誌,因受好友吳琛的影響,而改名為劉大白,說當時(1909年)二人同飲於北京酒樓上,當吳琛述說自己的刺殺權貴的計劃後,這個當時還叫金慶棪的拔貢生,趁著酒興吟詩一首《匕首行》——腰有一匕首,手有一樽酒;酒酣匕首出,仇人頭在手。匕首複我仇,樽酒澆我愁;一飲愁無種,一揮仇無頭。匕首白如雪,樽酒紅如血;把酒奠匕首,長嘯暮雲裂……吟完後借筆題於牆上,署名劉大白。

這可以說在抒寫謳歌當時的荊軻啊,這是豪放派的,看得出是一氣嗬成的。詩人本姓金為何姓劉,據紹興平水的金氏族譜記載,劉是複姓,他的九妹也姓劉,當然也有一說是認為我們漢族的江山是劉姓開創的,因此劉大白遂改姓劉了,因為要反清複明嘛。

因為姓劉而不姓金,後來他在遭清政府通緝時倒也給金氏家族少了些麻煩。關於劉先生改姓一說,後來據大白先生的後人所述,他們祖上本來也就是姓劉的,這中間的漂移和遷徙,在此就不展開了。

用學生曹聚仁評價劉大白老師的話來說——他那火辣的熱情,卻比蘇曼殊還要濃厚些。

曹聚仁評人實際上還是頗為主觀的,尤其是對自己老師和同學輩的評價。

劉大白也曾有詩悼曼殊的——非儒非俠亦非僧,人海逃禪儼上乘。但是大白自己卻不逃禪,似乎也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