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下來的暗戀時光11(2 / 2)

道別?我在心裏笑,用得著道別嗎?我們有“別”可“道”嗎?你隻不過是想來向我炫舞揚威,向我證明你有足夠的能耐把蕭嘉懿帶走罷了,還非得找個友情萬歲的借口說什麼道別。

真可笑。

“暑假還會回來嗎?”說出這句話我就反悔了,我並沒有什麼目的,至少,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沒有任何目的或者象征性的意義,但是我看見陶婉怡的臉色變了,變得蒼白,她露出潔白的牙齒對我笑,笑的很無力,“我想,可能不會回來了吧。”她強調了語氣:“應該是這樣的。”

“挺好的。”

“我想我得走了,我和蕭嘉懿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看電影。” 她站了起來。

“噢,那快去吧。”

在她即將走出奶茶店的時候我叫住了她,我想起了江采文對我的囑咐,於是我掏出錢包,數出十張紅色的紙幣走到她的跟前,“你這是做什麼?”她不解地看著我手中的紙幣,滿臉的困惑。

“我媽媽說你上次去看望了她還買了大包小包的禮品,她說她過意不去,讓我把禮品的錢還你。”

“可別這樣。”她推著我的手,“我去看阿姨是應該的,買東西也是應該的,你這樣讓我覺得很難堪的。”

“可是你不收下我沒法向我媽媽交代,我也會很難堪的。”

她還是屈服了,從我手裏接過錢。然後麵紅耳赤地往外走,高跟鞋“嘀嗒嘀嗒”地在鋪滿了落葉的地麵上發出不停息的聲響,那“嘀嗒嘀嗒”的聲響像極了鍾表晃動的聲音。

我忽然有種感覺,時間才是真正的贏家,它正在把我一點點地剪斷、剪碎,我看不到以後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我隻能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慢慢向前爬行,任由時間將我統統剪碎,直至生命的完結。

陶婉怡走了之後我又重新坐在了窗前,安靜地摸索著空蕩蕩的玻璃杯。沒有人看得出來我的安靜是假的。其實我在玩,玩我的玩具,也沒有人知道我的玩具是什麼,我的玩具是時間。

直到現在,我依舊在把玩著自己的玩具,靜靜地坐在臨窗前的位置上,任由時間將我“哢哢哢”地剪碎。在我未被完全剪碎之前,江采文把電話打了過來,她很少打電話給我,每次的電話都帶著極強的目的性,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產物,也難怪陶婉怡會說我刻薄,因為我是被一個刻薄的女人養大的,在那些被時光剪碎的日子裏,在我最需要愛的年紀,沒有人將我視如掌上明珠,沒有人會惦記著我,我需要的並不多,可是上天連一絲都舍不得給予我。就這樣,我冰冷地長大了。

“蕭嘉懿下午回廣州了,你知道不知道?”她並未等我回答便接著說,“他留下了一包東西給你,說讓我親手交給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你有時間就回來取走吧。”

“好。”

看來陶婉怡是昨天下午來找的我,因為我記得她說:“明天下午的飛機,票我已經訂好了”可為什麼我覺得像是隔了很多天,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空洞洞地對江采文說“好”。我知道,我隻是說說而已,她也知道。

總是這樣,我和她之間的交談從未繞過圈子,即便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也是如此,她不會像別的家長那樣拐彎抹角地向我闡述某一個道理並通過身體力行地實踐給我看,她隻會告訴我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如果我做錯了,等待我的隻是巴掌,很清脆的聲響煽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電視劇裏經常有這樣的鏡頭,導演為了達到某種效果,會在被煽的人的嘴角上塗點紅色的液體,隻是他不會明白,那種“啪啦”作響的聲音比那紅色的液體還要可怕,因為每當這種聲音在我的世界裏響起的時候,我的耳朵裏隻剩下“嗡嗡嗡……”的東西……

後來我總會想,倘若我未被她撿養,是不是早已死掉了?如果那時候我就死掉了,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的身不由己了?!

想到這裏,我竟然發現自己在笑。真的,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