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新腦子裏胡思亂想著,耳朵卻還聽著家裏幾個長輩跟二叔談些官場上的事兒,談了一會,便聽汪明道:“二哥,你說你幹了這麼些年,手底下幹淨吧?”
“要查作風問題,你問你二嫂子,我幹過對不起她的事嗎!”汪智正色道,“要說經濟問題,我從來不受賄,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那也是有來有往的——我幹什麼的?我才是個副鎮長哎!副鎮長有四個,我要想往上走,敢出事嗎!”
“反正吧,共產黨就沒有幾個好的!”汪明發了句牢騷,然後又道:“二哥,我可不是說你啊。”
“話不是你這麼說的,你這個概念就不對!”汪智道,“共產黨,他是一個組織,全世界就一個共產黨,綱領就那一個……”
汪明撇嘴:“行了行了,你別給我上課……”
“你說這個,那二子不急嗎!”汪秀在旁邊笑……
汪智也笑了笑:“行了,咱不談這個事……”
說著,把臉轉身胡景全:“姐夫,其實我跟你講吧,你那個計劃生育罰款就不要交的!”
“那不交怎麼行,不給找我!”胡景全道,“我又沒那麼橫——莊裏有個,男的是去縣裏建築隊給人幹小工子,家裏就他對象,計生辦的來了,家裏沒有錢哎!就跟他對象講:打個電話讓你男人明天回來,把錢帶著,明天來要是罰款交不清,那扒了你家糧食算是輕的……”
“後來呢?”汪明問。
胡景全笑笑:“計生辦的一走,她就打電話了,他男人當天晚上天沒黑就回來了,回來就把家裏兩把菜刀磨了,講的是:誰敢來扒我糧食,我剁死一個夠本、剁死兩個賺一個……”
汪明大笑:“那可是夠橫的——結果怎麼樣?”
胡景全道:“他擱家裏蹲了兩天,計生辦的也沒來哎。到現在都得有三四年了,也沒去他家找過嗎……”
汪智也笑了笑:“其實也犯不著這樣……”
“知道。”胡景全點了點頭,“反正我是學不來——你剛講不要交,那是個怎麼回事?”
汪智道:“簡單得很啊:計生辦來找你的時候,你就說罰款我交過了;問你交哪兒了?你說交給村裏了;交給誰了?就說忘了;單子呢?掉了!”
“你這不是哄人的嗎!”汪明又笑。
汪涵也在旁邊問道:“這樣就行?”
“行!”汪智點了點頭,“我就是主管計劃生育這塊的,這事我還不清楚嗎。”
“他們不會到村裏去查嗎?”汪秀還有疑問。
“村裏查,那支書就說也掉了唄!”汪智回道。
這倒真是個辦法。一來呢村裏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鄉裏鄉親的幫著圓一下,這是個大人情;二來呢,就算是哪家把支書得罪狠了,支書要說沒有,事一鬧起來,先得查的就是村裏的帳——有幾個村裏的帳是見得了人經得起推敲的?花萬兒八千甚至更多買個村幹部的事兒可不少,這錢總是要撈回來的嗎……
“這法子俺家可行不通。”汪麗道。
嗯,小姑一家是在縣城裏嘛——汪新看了看旁邊的汪增富:非要把小女兒嫁到城裏去不可,享福嗎?婚宴的糧食都是他騎著自行車給馱過去的呢!他一個是倔脾氣,一個是死要麵子,要不是在村裏輩分極高,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得開的!
腹誹了自己的爺爺一會,聽旁邊大人們又說了幾句,手機鈴聲響起,汪智拍了下口袋:“我的在包裏呢,小新,你的電話吧。”
汪新已經把手機掏了出來,“嗯”了一聲,往邊上走了些,接通了電話。
電話是李師傅打來的,說是已經出了市區,這便來接,汪新隨口問了下還記不記得路,得到了確定的回複之後,道了聲謝,便掛斷了。
“剛出市區是吧?那估計還得有四十分鍾。”汪智看了看表,“我們走得比你們早,說好了是三點半,還有十幾分鍾估計就來了。”
汪增富開了口:“你跟你二姐要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