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宗的山門之內,藏經閣。一個約麼十五六歲,身形削瘦的少年,正在努力地來回擦拭著那一排排空置下來的書架子。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宗門製式長衫,衣袖高高挽起,手臂不停地來回擺動擦拭著。偶爾,也會抬起手臂將額頭的汗水拭去。
他的麵容很清秀,皓齒挺鼻,朗目幽深,劍眉入鬢。一頭烏黑的長發,無拘無束地散落在腦頭,與他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叫淩峰,是兩年之前,也就是一劍宗在閉宗的前一年,被在外遊曆的弟子,歐陽劍一給帶回來的。那個時候,歐陽劍一在外遊曆,恰好碰到了一樁滅門慘案,而淩峰就是那家被滅門的人家中,唯一的幸存者。
那家被滅門的人家姓淩,淩峰的父親就是淩家的家主。據說,淩家在當地也算是一個了不得的世家大族,族中也不乏一些高手坐鎮。然而,淩家卻在一夜之間,不知何故被人給滅了門,卻唯獨放過了幾乎從不熱衷於修行的淩峰,隻是將他打暈了過去。
淩家眾人的死狀有些淒慘,幾乎人人都是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哪怕是一些老弱婦孺,也沒有被例外,都是被人用手掌,生生地把腦袋給捏爆了。
當歐陽劍一聞訊趕到的時候,整個淩家的上空,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庭院之中幾乎到處都堆滿了屍體。而別處,例如像房間或客廳之內,則是空落落的,就連打鬥過的痕跡都不曾尋到一絲一毫。很顯然,這分明就是那些行凶者故意所為。
起初,歐陽劍一見到如此一幕,渾身不由自主地就湧出了一陣惡寒。這究竟是有著多大的仇恨,竟然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出來。
有圍觀的群眾見此一幕,大多都是嘔吐不止,看了一眼再也不敢瞄上第二眼了。更有甚者,當場就嚇尿了。
就在這個時候,在那堆屍體當中,突然伸出了一隻手臂,努力地推了推壓在身上的那些屍體,想要把他們移開。可能是自身的氣力不夠,根本無法移動那些屍體分毫。不過所幸的是,有人眼睛比較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堆屍體裏冒出的那隻手,指著那邊嚇的大喊大叫起來。
那人的叫聲驚動了在一旁巡視的歐陽劍一,他飛身躍至此處,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隻手在不停地推著那些屍體。於是,他一個箭步就迎了上去,將那些屍體一手一個地扒了開來,這才發現了被那些屍體壓在最底下的淩峰。
隻不過,淩峰被解救出來的時候,見到這滿院子的屍體時,如遭雷擊,一下子就癱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過了好久,他才悠悠醒轉。雖然歐陽劍一給他換了一個環境,將他安置在了一家客棧之內。可自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眼淚就如同那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了。
在這期間,他沒有說一句話,就呆呆地坐在那裏,嘴角輕輕抽動著,任憑那兩行滾滾淚流模糊著視線,紅腫了雙眼。歐陽劍一在一旁看著,卻也心知此時開口安慰,多少有些不合時宜。所以,他杵在一邊兒,沒敢動,也沒敢亂吱聲。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淩峰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他起身望向那名弟子,似乎知道對方想要問他什麼,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淩家這個世家大族,在當地一帶也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強大勢力。在平日裏,淩家向來與人為善,跟好多的修行世家及宗門,都保持著十分友好的合作關係,從來沒有發生過與任何勢力結怨的情況。這是歐陽劍一在經過一番打聽之後,才得來的一些確切消息。
雖然淩峰這個唯一的幸存者,不管是因為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著什麼,歐陽劍一不得而知。他隻感覺著,這件慘案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仇殺。在其背後,說不得還隱藏著一些什麼東西。
淩峰亦步亦趨地回到了淩家大院,院內的屍體都已經被清理掉了,但是地上還殘留著的血跡,證明著偌大的一個世家大族,就此化為了曆史塵埃,永久地湮沒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
此刻的淩峰,平靜的麵容之上,無悲無喜。仿佛一夜之間,這件事情給予他的打擊,令他內心已是變的滄桑無比。他把目光轉向身後,看著依舊跟了過來的歐陽劍一,仿佛在等他給出的解釋。
歐陽劍一快步走上前來,也在庭院的地上掃了一眼,開口說道:“之前你昏了過去,也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為了不至於生出什麼疫病來,我就擅作主張,替你請人將他們給葬了,地點就在城外的南山土崗之上。你若要現在過去,我可以在前給你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