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瓣記憶外的玫瑰(1 / 1)

大一那年的秋天,在學校的一次畫展上,我認識了艾顏。她帶我到櫥窗的一隅看她的作品,一幅隻畫著一枚花瓣的水彩畫:淡藍色的底調(我想那應該是蔚藍的天宇),唯有一瓣粉紅色的玫瑰花瓣在輕輕地飄落、飄落……,憑直覺,我知道這格共瓣一定有故事,很傷感的故事。

“你不覺得這幅畫該有個題目嗎?”她問我。

“題目?……”我試著抬頭看天,裝作一副思索的樣子,然後又裝作很抱歉的樣子聳了聳肩說:“SORRY!”

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很平靜地看著遠方。淡淡哀怨的目光盡頭有玫瑰花在開放,那一瓣玫瑰因此而顯得愈加黯然。許久,她默默地轉身而去沒有說再見……

我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

大二的生活是很恬靜的,我開始試著去植物園的玉蘭樹下彈吉它。那把褐色的木吉它太陳舊了,我想換了那根早以鏽跡斑駁的弦。

去文體商店要經過一條很窄的小巷,踏著不知哪個朝代鋪下的青石板,漸入小巷深處。一個女孩擋住了我的去路,她正蹲在小巷的中間,支著畫夾畫她頭頂的那一線天。小巷太窄了,窄得我隻能默默地站在她身後等待。我不忍驚動她----一個完全沉醉於藝術的女孩。

終於畫完了,她伸了一個很誇張的懶腰,一回頭看見了我,驚訝地問:“你等了很久了嗎?”

“隻一會兒。”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你的畫意境很深,深得讓人覺得有故事,卻找不到。”

“不知道這算是恭維還是諷刺。”

“恭維。”

“謝謝。”她做了一個很可受的鬼臉,背著畫和我擦肩而過,回首的時候,她給我一個很甜的微笑。

我才想起她就是艾顏。

大二的生活,平平淡淡地在那把隻續了一根新弦的舊吉它的錚錚聲中度過。大三的生活依舊很恬靜,隻是更多了一份失落,說不清的失落。

我不再去植物園的玉蘭樹下彈吉它,但是我還常愛到那裏轉轉,偶爾也會倚在樹幹上寫一點“莫須有”的感傷詞句,發表在校刊上。那首《一瓣記憶外的玫瑰》,我格外喜歡,是我大一的時候寫給艾顏的,但是我一直都把它鎖在日記裏,艾顏無從知道。

忽然有一天,艾顏來找我,捧著最近一期的校刊,說謝謝我寫給她首《一瓣記憶外的玫瑰》。我的第六感覺告訴我,同桌出賣了我,因為隻有他才看過那首詩。

我又一次裝著無所謂的樣子聳了聳肩(我這才發現我的演技已變得愈來愈生硬。)淡淡地說:“巧合而以。”

艾顏失望地走了,走得很快,風聲在她耳邊一定很響,因為天下雨了,或許不是雨那又會是什麼呢……艾顏的淚?

大四的時候,我開始捧著推薦表為工作忙得焦頭爛額,每天晚上還要去一家很小的茶秀彈古箏,我試著把那首大一時寫給艾顏的《一瓣記憶外的玫瑰》譜了曲來彈唱。顧客的眼神告訴我,效果不錯。

不知什麼時候,我發現茶秀原本空白單調的牆上掛了一幅畫,艾顏的作品依舊是一枚粉紅色的玫瑰花瓣,唯一不同的是在畫的空白處,寫了一首詩:……我的記憶在渴望/卻又在矛盾地拒絕/一個春天的燦爛/一瓣玫瑰的馨香……

這是我在《一瓣記憶外的玫瑰》中的感傷之句。怎會?我開始用疑惑的目光搜尋茶秀的每個角落,在燈光最昏暗的地方,我發現了艾顏,她正默默地肩膀豐我,冷漠的眼神中有一絲別人無法察覺的期待,一種讓我無法拒絕的期待。

我彈完最後一首曲子,默默在她身邊坐下,我要了兩份咖啡,她說加了方糖,她不愛喝,我沒有勉強。

“那幅畫還沒有題目。”她幽幽地說。

“《一瓣記憶外的玫瑰》這個題目很老土是嗎?”我終於決定說出這個三年前第一次見到那幅畫就想好的題目。

“這個題目緣於你那首巧合而以的詩嗎?”

“從第一眼看到這幅畫時,直覺就告訴我,這枚花瓣有故事……”我答非所問。

“故事在畫完這幅畫之後……”

她喝完咖啡便走了,沒有說再見。

我發現她麵前碟子裏的方糖開始慢慢融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