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的民歌餐廳我認識了“旗人”樂隊的鍵盤手夏雨,他有著很小的眼睛和很長的頭發。他有時也唱歌,總是唱齊秦的《狼》,而我卻一直認為他那種嘶啞的嗓音更適合唱張雨的歌。
或許是因為夏雨吧,大二那年的暑假我選擇了去民歌餐廳打工,其實我的工作很簡單,隻是在“旗人”樂隊演出的間隙,用古箏彈一些短曲。當然薪水也很少,但這我不在乎,隻要能和夏雨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
“旗人”樂隊的主唱是夏雨的哥哥,叫夏風,也是我們學院畢業的,我曾在校禮堂的玻璃櫥窗裏見過他的演出海報,同樣很小的眼睛,同樣很長的頭發,聽說,他曾和聲樂係的葉秋老師好過,後來因為葉秋老師的家人竭力反對,他們平靜的分手了。
夏風離開的時候,葉秋老師托同學捎給他一封信,裏麵是一首歌,寫給夏風的,也就是每天晚上夏風都會唱的那首《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
也許是因為每晚都聽吧,我也慢慢學會了唱這首歌。有一天我突發奇想,我試著用古箏彈唱這首歌,夏雨說很喜歡,便建議夏風在下次演唱的時候可以改用古箏伴奏。夏風沒有說什麼,而是每晚依舊用他那冷漠而傷感的聲音演繹這首歌。
臨回學校的時候,樂隊的朋友們在民歌餐廳為我開了一個很小的派對。我們關滅道路燈,一起舉著蠟燭輕輕揮著,大聲唱著,笑著,夏雨忽然要我用古箏彈唱《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我抬頭看了看夏風,他低頭喝著啤酒,長長的頭發零亂地散落著,顯得有些憔悴。在朋友的掌聲中我彈著古箏唱起了那首歌:是你的熱情灼傷了我的雙眸/讓我看不清你遠去的背影/隻聽見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沒有聲音/而我卻應得清晰……
當我唱完的時候,我才發現夏風早已淚流滿麵,那一晚大家都不歡而散……
第一次見葉秋老師已是深秋了,她讓我托夏雨捎一件毛衣給夏風,那是一件白色的四平針毛衣。
我是和夏雨一起去看夏風的,他忽然要我為他彈唱那首《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我拒絕了,因為我害怕看見他傷心欲絕的樣子……
第二天夏風便自殺了,穿著葉秋老師為他織的那件白色四平針毛衣,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剛剛睡著了一般,懷裏還抱了一把斷了弦的吉他。
夏風唯一的一封遺書是流給我的,他讓我每晚代替他去民歌餐廳唱歌,唱那首《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隻用古箏伴奏,我沒有理由拒絕一個人最後的要求,隻是因為我的唱歌,餐廳裏的生意冷清了許多,但是葉秋老師卻每晚都會來,總是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裏,等我唱完後又默默離去……
夏風離開了,“旗人”樂隊也便解散了。夏雨去了我們學院的琴行管理樂器。聽說葉秋老師每天都會去琴行彈古箏,唱那首寫給夏風的歌。
後來那家民歌餐廳生意冷清倒閉了,我便也不能去那裏唱歌了。大四的時候,葉秋老師忽然辭職了,在小鎮上開了一家民歌餐廳,他要我去唱歌,我拒絕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畢業後,我服從分配回了南方,我答應夏雨我一定會回來。那時侯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夏雨的信,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夏雨的信也越來越少,最後音信全無,我寫了好或信給他都沒有回音,我決定回小鎮找他。
當我見到夏天的,問他為什麼一直都不肯給我回信時,他隻淡淡地說,他結婚了,和葉秋老師。我流著淚等他解釋,他卻一句話也不說,隻問我可不可以再去民歌餐廳唱一次歌,唱那首《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我答應了。當我走進冷清的民歌餐廳時,我看見偌大的餐廳裏隻有葉秋老師在角落裏撥弄著古箏,他時哭時笑地大聲唱著那首寫給夏風的歌。她瘋了,她總是把夏雨當成夏風,要求夏風不要走……
我靜靜地坐下來,彈著古箏唱起了那首歌:是你的熱情灼傷了我的上眸/讓我看不清你遠去的背影/隻聽見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沒有聲音/而我卻聽得清晰……葉秋老師忽然安靜下來,隻是傻傻地看著窗外……
窗外,夏的風吹落了秋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