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一輩子的孤單(2 / 2)

第二天早上,小沫又在豆漿鋪子裏看見他,她悄悄把他叫出來,對他說,今天我過生日,晚上你陪我好嗎?小沫說完就跑出去了,從念泗路一直跑到蜀崗,又跑回來。她才想起來,剛剛在去豆漿鋪子之前已經跑過一次了,怎麼又跑了一次呢?不過小沫想想也沒什麼,喝了一次豆漿,跑了兩次步,沒有白跑。

下午,男孩子就跑過來了,居然沒有穿那件藍道道的大襯衫,而是穿了一件幹淨的白襯衫,站在小沫家的陽台下麵,牆角裏昨天打碎的玻璃還沒有來得及清掃呢,夕陽照在上麵,又折射出去,明晃晃的,從這棟樓的陽台到那棟樓的陽台。

小沫買了一個大蛋糕,兩個人跑到小區的大草坪上點蠟燭,小沫屬牛,就在蛋糕上做了兩隻可愛的朱古力小牛,自己切一隻,又給男孩子切一隻,盛在盤子裏,當是牛排。然後小沫的電話就響了,西安來的長途,是寧安,祝她生日快樂。男孩子在旁邊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走,還是留下。本來男孩子買了一對銀色的尾戒,想要送給小沫,可是他看見小沫握手機的無名指上,閃亮的尾戒……

許完願,男孩子讓小沫等一下,然後噔噔噔跑到對麵樓的陽台,又抱著CD機跑回來。他把裏麵的唱片取出來,是周傑倫的新專輯,送給小沫做生日禮物。他知道小沫也有一枚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尾戒,所以就隻能送給她唱片了,可是他卻不知道,小沫的背包裏,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唱片,是她想送給他的。

4.

那段時間,小沫起得特別早,每天天不亮就偷偷跑到男孩子的豆漿鋪子去,看他磨豆子。有一次,小沫看著看著就在椅子上睡著了,豆漿機突突突地響,男孩子怕吵醒她,就拿了自己的棉外套蓋在機器上,機器沒辦法散熱就冒煙了,男孩子修了好久也修不好,耽誤了早上賣豆漿,奶奶就一直埋怨男孩子,男孩子隻是笑笑,用滿是油汙的手擦一把汗,繼續修……小沫就特別感動,她覺得自己像是坐在一個巨大的果實裏麵,周遭是厚厚實實的甜蜜。

後來,寧安就回來了。男孩子從小沫家樓下經過的時候,寧安正從這個陽台往那個陽台爬,男孩子看見寧安攀著白色欄杆的無名指上也有一枚和小沫一模一樣的尾戒。男孩子就知道了,一切該結束了,盡管還來不及開始。小沫在陽台上也看見男孩子了,隻是一個白襯衫的背影,在樓梯的轉角閃了一下就不見了,像是夕陽走過廊簷,天便黑了。

寂寞的陽台,小沫和寧安就那樣麵對麵的站著。寧安說,小沫,我們分開吧。小沫笑笑。其實從17歲開始他們就一直是分開的,隻是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現在,他終於說出來了。

再去豆漿鋪子的時候,阿婆說,男孩子回鄉下了。小沫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阿婆說,他回鄉下做點小生意,也許就不再回來了。小沫沿著念泗路一直跑到蜀崗,又跑回來,每天就那樣一直一直的跑,一直一直的跑,居然真的就瘦下來了,也許班上的女生說的是對的,不喝豆漿,卡路裏就不會反彈了。小沫不想再去豆漿鋪子了,他不在了,她去了也是白去。

有一次,小沫把想要送給男孩子,卻一直沒有送出去的那張唱片拿出來聽,拆封套的時候,不小心,從前的那枚尾戒就從無名指上滑下來,再戴,還是滑下來,她瘦了,它就不合適了,她把戒指裝在信封裏,寄到西安,退還給寧安了。那張唱片裝在CD機裏,卻莫名其妙地唱:我想我會一輩子孤單,就這樣孤單一輩子……從來都不知道,這首歌居然有周傑倫版本的。

男孩子在鄉下開了一個豆腐鋪子,那枚想要送給小沫,卻一直沒有送出去的銀色尾戒,栓了一根細細的紅線,一直掛在男孩子的脖子上。有一次,男孩子往機器裏加豆子的時候,紅線突然就斷了,戒指滑進了機器裏,絞成了泡沫。從前,他想送給她戒指的時候,她的無名指上沒有位置,現在她的無名指上有位置了,而他卻沒有了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