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一直固執著這樣一個奇怪的理論,他說男人和女人,就像茶壺和茶杯,一個茶壺當然要配很多茶杯才算精彩。而陳誠出現的時候,夏風便沒有了所有的茶杯,他說陳誠是他的暖水瓶。
認識的那天,大家心情都很壞,夏風開很遠的車回來看一個女孩子,而女孩子卻與從前的男孩子糾纏不清,弄得夏風灰頭土臉的,而陳誠剛剛和媽媽吵架,電腦又老掉線,不記得誰說見麵的,反正見了。
是七月的天,很熱,夏風開著車在城市裏不斷的兜,卻不知道去哪裏,陳誠也不知道,於是兩人便跑去泰州路吃冰淇淋,夏風說自己是個很迷信的男人,每天都會去雅虎看星相命理,看一天的運程。陳誠問,那你今天看了沒,今天會不會有好運氣?夏風壞壞的笑,星相裏說,我今天會遇見一個大美女。
那天之後,夏風便回去原來的城市,依然忙著一堆茶杯,而陳誠也在不久之後喜歡上了一個有戀人的男孩子,男孩子也是個茶壺,而陳誠卻沒有做他的茶杯。那以後她老是聽莫文蔚的歌《他不愛我》。
到12月的時候,夏風便回來了,和一個女孩子在徐凝門橋租了一處房子同居,女孩子沒等到房子到期便去了北京。那時候陳誠常常會過來夏風這邊,打電腦,聽歌,看碟,或是什麼都不做,就想有個人陪著。有時候玩得太晚,便幹脆住在那裏,反正他女朋友在北京。夏風到很乖,每次都搬了被子去客廳睡地板,他說陳誠是那種幹淨得讓人覺得有半點欲望都是罪過的女孩子。
說起愛的時候,陳誠很含糊,她說常常呆在一起之後,一看不見便會很想念,也許自己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他吧,隻是自己沒有發現而已,於是便從家裏搬過來住,這讓夏風猝不及防,依然會有女孩子來找夏風,從門縫裏塞信,半夜12點來敲門。
陳誠是個很傻的女孩子,傻得讓人心疼,有一次,又有女孩子跑過來約夏風去看電影,兩個人在客廳裏甜言蜜語。陳誠氣不過,便收拾東西跑出去,卻把手機給拉下了,一會兒又折回頭來取,夏風哄哄她,她便留下了。很久以後,她告訴夏風,自己壓根沒跑回家,就是在街上轉了一圈,手機是故意拉下的,怕夏風以後不找她,好有個借口再回來。夏風感動得想哭,懷裏的陳誠,幹淨得像個瓷娃娃。
夏風漸漸疏遠了身邊所有的女孩子,一心一意的嗬護著陳誠,便開始跑人才市場找工作,他真的是個很迷信的男人,去廣告公司交企劃案的時候,居然先跑去國慶路的教堂做禱告,不過上帝沒保佑他。陳誠又鼓勵他,後來便去了電視台的廣告部,一邊做文案,一邊跑業務,以他出色的文筆做文案自然做得是很出色,而他這人心高氣傲,讓他去低三下四的跑業務,不如讓他去死。於是陳誠便陪著他,一家公司,一家公司的跑,處處碰壁。走在街上,夏風忽然將手裏的資料甩進街心公園的噴水池,說不幹了。陳誠罵了一句“你這人怎麼這麼差勁啊。”便跑開了。夏風一路走,一路晃,想想自己還真差勁,便又折回頭,向路邊的保潔員借了一把掃把,把紙袋又撈回來,然後拚命往站牌跑。陳誠見到他就哭,過去好幾輛回家的車了,可是我不敢上,我怕我上去了,你就不來找我了,如果哪天我真的賭氣跑回家了,你一定要來哄我。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讓夏風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到後來,幹脆大家都丟了工作,去夜市街擺路邊攤。
夏風拖著大箱子,帶著陳誠在各個城市跑,然後把喜歡的東西統統買回來,西藏的綠鬆石掛墜,南韓的魚骨手鏈,雲南的織錦腕帶,北京的緞花布鞋,海南的椰殼包。很奇怪,夏風和陳誠有著一致的審美觀,夏風看中的,一定是陳誠喜歡的,而陳誠鍾意的,也都是夏風愛不釋手的。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可以買一大堆自己喜歡的東西。
剛剛一開始,攤子擺在上花轎的對麵,兩個人抱著黑皮狗狗坐在公園的石頭欄杆上唱歌“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夏風最喜歡神秘兮兮的側到陳誠耳邊,聲情並茂的說“I love you。”陳誠來一個誇張的嗝,“I不love you。”就這樣不停的loveyou,I不loveyou,時光便快樂的流走了。無所謂生意的好壞,但當時的心情真的開心過對麵街上花轎拍幾千塊一套婚紗照的戀人。
城市的桐花,很輕易的便開過了初夏,粉紫色的花朵蔟滿枝頭,很晚收攤回家的時候,在冶春園下坡的地方,便有一樹,開得極其絢爛,夏風爬到河邊的護欄上,摘了滿滿一籃子,陳誠抱著坐在車後麵,哼小步舞曲,夏風也哼,可是不成調,那感覺像鬼子進村。籃子隔日便被人買走了,那堆桐花便蔫在院子裏,害得房東阿姨把兩個人罵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