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到了這個份上,也就滿足了。更大的成功,往往來自於不滿足。
有一天,呂不韋突然回家找到父親,問了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耕田,能有幾倍的利潤?”
答:“十倍。”
第二個問題:“經營珠寶,能有幾倍的利潤?”
答:“百倍。”
第三個問題:“立一國之主,能有幾倍的利潤?”
答:“……”
老爺子答不上來了。他眯起老花眼凝視呂不韋,呂不韋正若有所思。老爺子盤算一番,鄭重其事、一字一頓地回答:“無數倍。”
呂不韋點點頭,出門而去。知子莫若父。老爺子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心知以兒子的能耐與心思,列國之間必將又有一番波譎雲詭、血雨腥風。
原來,呂不韋看上了一個人。這個人,在趙國首都邯鄲居住了很多年,絲毫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而呂不韋碰巧到邯鄲做生意的這天,一眼看到此人,立即驚歎:“此奇貨可居!”呂不韋目擊此人的一刹那,便已經決定把後半輩子全部賭注都押在此人身上。
這件奇貨,名叫:嬴異人。
嬴異人的出身不簡單。他的父親安國君,是秦國當前的太子;他的爺爺秦昭王,則是秦國的君主,當今天下赫赫有名的一代雄主。按理來講,他好歹也算一代王孫,怎麼會流落邯鄲呢?
因為,安國君有二十多個兒子。一般來講,長子得勢,少子得寵,嫡子尊貴。偏偏嬴異人在這二十多個兒子中排行居中,他母親又不得寵。安國君每次看到嬴異人,都要想一想才知道這是哪個兒子,至於秦昭王,則更是多子多孫,壓根兒就未必知道還有這麼個孫子。
嬴異人對於秦國來講,唯一的政治用處在於:派遣到趙國當人質。偏偏秦國最近屢屢進攻趙國,長平一戰更是坑殺趙軍四十多萬人,趙國子弟無不對秦人切齒痛恨。因此,嬴異人在趙國無異於過街老鼠。
就是這麼一隻過街老鼠,使呂不韋看到了巨大的商機,視之為“奇貨可居”。這就是具有超級政治敏感度的風險投機家的眼光。呂不韋,毫無疑問是當今天下頭號風投。
呂不韋與父親一番對話,堅定了他與嬴異人合作的決心。他找到落魄的嬴異人,說:“我能幫助你光大你的門楣。”
嬴異人雖然是落魄公子,但也算見過世麵,小小商人呂不韋,根本不在他眼中。嬴異人上下打量一番呂不韋,譏笑:“你先光大你自己的門楣吧,哥們兒。”
呂不韋絲毫不生氣,認真地說:“我的門楣,要仰仗你來光大。”
嬴異人聽到這話,覺得頗有玄機,於是不敢再怠慢。兩人找了個安靜的包廂,坐下來長談。這是一次決定曆史走向的長談。談話的引導者,是呂不韋。
呂不韋分析秦國的政局:“你爺爺年紀大了,眼看要歸天。你父親是太子,順理成章要即位。他即位之後,要在兒子中間挑一個做太子。但是,你有二十多個兄弟,你排行居中,根本沒有機會。”
一提到這些,嬴異人就喪氣:“是啊,那能怎麼辦?”
呂不韋眼射精光:“你父親最寵愛的是誰?”
嬴異人不假思索:“華陽夫人唄,反正不是我媽。”
呂不韋繼續逼問:“那,華陽夫人可有兒子?”
嬴異人一怔,有點兒開竅了:“沒有……”
呂不韋哈哈大笑:“對!關鍵就在這裏!如果華陽夫人能夠收你為幹兒子,何愁太子之位不到手?”
嬴異人大喜過望:“您有什麼辦法幫我?”
呂不韋拱手:“區區不才,略有薄金。願意傾囊相助,為公子成就大業!”
嬴異人激動不已,連忙承諾:“倘若事情成功,秦國的一半就是你的!”反正是開空頭支票,嬴異人毫不吝嗇。
呂不韋先取出五百金給嬴異人,讓他別再每天在深夜裏買醉了,幹點兒正事,多結交一些上流社會的名人,在圈子裏混出點名堂來。而他本人,則花一千金買了不少世間罕有的珍貴珠寶,西行入秦。
來到秦國,呂不韋首先找到華陽夫人的姐姐。這是呂不韋的老客戶,很是照顧呂不韋的珠寶生意。由姐姐引見,呂不韋把價值連城的珠寶都奉獻給華陽夫人,並且一個勁兒說嬴異人的好話:“異人為人賢明,老有才了,結交的高朋貴友遍布天下。他日夜思念夫人您和太子殿下,經常想到睡不著,半夜裏哭出聲來。”華陽夫人聽到這個,心裏樂開了一朵花。她姐姐趁機在一邊煽風點火:“妹妹啊,你是吃青春飯的,一旦人老色衰就不得寵啦。不如利用這個機會,把異人收為幹兒子,將來扶正為太子。等異人做了國王,你就一輩子不用愁啦!”
華陽夫人覺得有理,就利用侍寢的機會給安國君吹枕邊風:“老公你看我,連個孩子都沒有。我聽說異人這孩子特別賢明,要不我收他做幹兒子你說好不好?”安國君哪裏想得到這麼深,當然不反對。他聽說嬴異人在趙國處境窘迫,就派人給嬴異人彙去一筆巨款供他花銷,又命令呂不韋輔佐嬴異人。
呂不韋的高招,還在後麵。當時天下美女,最火辣最妖豔的,要數燕趙美女。呂不韋有名趙姬,是燕趙美女中一等一的絕色,剛剛懷上呂不韋的骨肉。這一天,呂不韋邀請嬴異人喝酒慶祝成功。酒至半酣,呂不韋一擊掌,趙姬出來翩翩起舞,以助酒興。
呂不韋偷眼看嬴異人,隻見這大色狼看得眼睛都直了,哈喇子一個勁兒往下滴答。趙姬則故意與嬴異人眉來眼去,暗送秋波。俗話說得好,酒壯慫人膽。嬴異人借著酒力,拉住呂不韋的胳膊:“老呂啊,這妞很正,給我吧?”呂不韋假裝勃然大怒:“我的女人,你也敢動?”嬴異人拍拍呂不韋:“咱倆誰跟誰?你還計較這個?你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嘛。”呂不韋咬咬牙,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