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近兩個月後,沙小軍終於不用護工扶著也能拄著拐杖自己上廁所了。
同病房的中年男人早已出院,新來的病友是一個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老頭,每次來探望的兒子也如出一撒,倆父子可以相坐無言大半天。沙小軍看的抓狂,三寸不爛之舌完全無用武之地。
病友枯燥無味,以及彌漫在空氣裏的消毒水味道,讓沙小軍越發期盼回家,於是,每天至少一次,輪番向母親和潘朵拉訴求回家的意願。
“媽,我都住膩醫院了!而且,這些日子,你天天往醫院跑,瘦多了,我看著心疼!”沙小軍對母親又是訴苦又是討巧。
沙小軍母親不同意:“醫生說,還需要住院觀察半個多月才能出院,我們都要聽醫生的!”
沙小軍又對潘朵拉說:“朵拉,雖說你的老板柯俊之是咱妹夫,給你那麼多天的假期照顧我,但是,我們可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你還是盡快回去工作為好!我這兒就別操心了,把我送回家就行!再說,家裏還有安姨呢!安姨忙不過來,我媽也可以來家裏搭個手!總之,回家比在醫院方便多了!”
沙小軍住院後,柯俊之堅決讓她等到沙小軍雙腿好起來才去上班,而這期間,柯俊之照發工資給她。舒思思則隔三差五拎著各種各樣的補品來看望沙小軍。所以,潘朵拉承認沙小軍說的在理,他們欠了柯俊之和舒思思挺大的一個人情。
人情大過天。而當人情成為一種心理負擔,就不得不考慮如何償還的成本。當然,潘朵拉相信,柯俊之和舒思思付出的這份人情,是以親情為依托,並不需要她和沙小軍償還。隻是,對於她潘朵拉來說,人情有來有往才是穩固親情的最好方式。
潘朵拉便和婆婆討論了大半天,婆婆終於同意讓沙小軍出院。
下午3時10分,醫院住院樓大廳一角的幾張椅子上,潘朵拉、沙小軍和婆婆等待著3時18分的到來。
不是在3時19分,也不是在3時17分,而是在3時18分讓沙小軍從醫院住院樓的大門走出去,是沙小軍母親規定的。
“風水專家說,必須在這個時候從醫院裏回家,才能保證以後大吉大利,平平安安。還有,這是柚子葉,你和小軍回到家後,把它們放到床底下和枕頭底下,可以驅邪……”沙小軍母親把一把新鮮的柚子葉塞到潘朵拉手裏,嘮嘮叨叨地叮囑。
潘朵拉哭笑不得。沙小軍的出院手續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已辦好,可是,就為了風水專家的一句話,她和沙小軍、婆婆不得不傻乎乎地呆在住院樓大廳等待3時18分的到來。
潘朵拉把柚子葉順手放進裝著沙小軍衣服的包裏,有些不耐煩婆婆的嘮叨,非常想出言挑釁婆婆的“風水說”,告訴婆婆:如果沙小軍再不改掉“酒駕”的毛病,那麼大吉大利這類好事,絕對不是幾片柚子葉能給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