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湖位於淮海市西南,是淮海市標誌性的景點之一。在雲龍湖的南部,又延伸出了一小片水域,人稱小南湖。小南湖麵積不大,卻極具雅韻。湖中有島,島上亭台樓榭,曲徑通幽,共有十二處景觀,人稱小南湖十二景。
小南湖鶴鳴閣。
颯颯寒風之中,竟有一老一少兩個男子在閣內對弈。
老者已是耋耄之年,但卻滿麵紅光,絲毫不顯龍鍾之態,精神很是矍鑠。身材中等,穿著一件如今已基本沒有人穿的深藍色長衫,腳下踩著手衲的千層底棉鞋。他說話聲如洪鍾,極其豪邁,還時不時地拿起桌上的黃銅酒壺小酌一口,舉止之間大有古意。
少者二十多歲,長手長腳,雖是坐著,但身高怎麼也不會低於一米九。一套淺藍色西裝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儼然像是借的。他雖然年紀輕輕的,卻沒有少年人該有的意氣風發,反而滿臉憂慮,好像有什麼煩心事。始終緊鎖著的眉頭,讓他顯得有些陰騭。
“哈哈……”老者忽然縱聲長笑,笑聲順著湖麵遠遠傳出去,竟然激起絲絲波紋。笑聲未歇,老者已將幾張牌重重地摔在石桌上,“三個二。”
沒錯,這二人是在鬥地主,還是賭博性質的鬥地主。而且很明顯老者還贏了不少,麵前的粉紅色百元大鈔已經堆起了半乍多高。
“不帶?”
年輕人感覺不可思議。
“不帶!”
老者微笑,雲淡風輕。
“……過!”
看著自己手機的幾把連對子,年輕人很憋屈地選擇了放棄。這老家夥牌路太邪了,各種刁鑽,實在防不勝防。
“哈哈!”老者再次長笑,一把將手中的牌盡數摔在桌上。“順子,3到A,你輸了!”
年輕人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一副很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怎麼樣?還賭不賭?”老者開始兩手齊上,一邊狂摟桌上的鈔票,一邊問。
“……”
年輕人一連咬了好幾次牙,卻還是沒敢再說出一個“賭”字。他已經輸的一塌糊塗,再賭下去,就隻能脫衣服了。
“嗬嗬!”老者很仔細地把錢捋好,揣進懷裏。想了想,又掏出一張,扔在年輕人麵前,“拿去打車!”
“……”
年輕人臉色青了紅,紅了青,如此幾次之後,還是恥辱地拿起了麵前的鈔票。
“前輩!”年輕人把錢裝進西裝口袋,理了理思緒,起身抱拳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什麼時候肯收我為徒。”
老者美滋滋地抿了口酒,“你都這麼大的本事了,怎麼還那麼貪心?再說了,這都什麼時代了,還學什麼學?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看看書,考個好點的大學。”
年輕人雖然早就已經猜到老者的回答,卻還是難掩滿臉的失望。“既然如此,明年今日,我再來求前輩好了。”說完之後,轉身出亭便走。
“喂!”老者叫了一聲。
年輕人回過頭來,喜出望外道:“前輩可是回心轉意了?”
“嗖!”
老者揚了揚手,將一件細小的東西射出,釘在年輕人身旁的鬆樹上。
“一百不夠,再多給你一百。明年再來的話,千萬記住多賺點錢。每次都是十萬八萬的,鬥不了幾把,沒意思。”
老者說完,從另一側出閣,大踏步而去。
年輕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仍是一動不動。他的目光始終聚焦在麵前的鬆樹上。
一截粉紅色的細細棍狀物深深的插入樹幹內,竟是一張擰成卷的百元鈔票。
天色越發陰暗,又是幾股凜冽的北風刮過,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鉛灰色的雲層落下。
這是2015年的第一場雪,卻比以往時候來得都早一些。
……
雲龍山,放鶴亭。
藍衫老者背負雙手,靜靜的站立著。
他的目光透過鉛灰色的雲層,遙遙地射入九天之上。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千百年來,我無極的名頭也確實是太過響亮了,背地裏不知有多少人都在覬覦著這個第一的位置。今日打發走了南教,明日又來了北堂,後天還有西派,東幫。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如果真能找個傳人,把這個破位子傳給他,我就能拋下這紛紛擾擾的一切,和我的春梅一起,遠走高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