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秋天的一個深夜,浙江會稽山浣溪崗悄悄竄進了五個人。秋風蕭瑟,吹在身上涼颼颼的,除了鬆柏依舊青綠,大多數樹木的葉子都落了大半,滿地腐枝敗葉,腳踩上去發出“哢、哢”的碎裂聲。五個人打著火把,借著微弱的火光搜尋著四周。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夜鶯的叫聲,把他們都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光禿著腦袋的人抱怨說:“放著白天不來,非要黑燈瞎火的來,現在倒好,連墓都找不到。”
最矮的那個人歎了口氣說:“光頭劉你閉嘴,你以為我願意這大半夜來嗎,隻是這西施墓的守墓人吳家太恐怖了,據說上回江杭鎮有一批土匪不知從哪得知這浣溪崗有西施墓,想過來撈一把,十幾個人可都是帶著漢陽造步槍上山的,結果來了三天不見回。其他土匪覺得蹊蹺,偷偷到了這浣溪崗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你猜怎麼著,他們在一個土坑裏發現了十幾個血淋淋的人頭,等他們看清臉更是害怕,這些人頭,正是那天上山土匪的,隻是這些人頭眼珠都不見了,墨黑色的血從眼眶像泉水一樣往外冒,他們在山上搜索了許久,也不見屍體。隻好把這些人頭帶了回去,但這十幾個人頭的血像是永遠也流不盡,一直到下葬時還從眼眶往外冒血。”
光頭劉感到後背一陣陣發涼,顫抖著聲音說:“矮腳王你別嚇我,早知道這麼邪乎我就不來了,別什麼也沒撈著,把命也搭上了。”旁邊一個頭發盡白的老頭說:“少扯這些不吉利的,我們這回可是帶了邱道長來,有他在,不論是粽子還是妖魔鬼怪,都要它魂飛魄散。”他身邊是個穿著道袍的中年人,頭上裹著一條南華巾,背上負著一柄桃木劍,身上穿著破舊不堪的道袍,腰間掛著一排符籙,上邊寫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諸類。他微微一笑說:“白頭翁過獎了,邱某人降妖驅鬼自然不在話下,但論起機關要術,還得靠這位墨老三,他可是墨家祖師爺墨翟的傳人。有他相助,我們不怕進不了西施墓。”
那墨老三一身黑衣,身形枯瘦,一雙小眼卻如梟鷹般犀利,他搖搖頭說:“千萬別再說我是墨大祖師爺的傳人,我學這機關之技卻拿來刨人祖墳,慚愧之至啊。隻是這些年兵荒馬亂的,太平天國鬧了幾年,軍閥混戰鬧了幾年,日本鬼子鬧了幾年,實在是過不下日子了才幹起這勾當。”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目光鎖定在前方的一塊墓碑上。借著昏明的火光,他隱隱約約仿佛看到了什麼字,再拿火把往近看,居然什麼也沒有,是個無字墓碑。
光頭劉也跟了過來,伸手摸了摸這墓碑斑駁的石麵興奮地說:“這就是西施墓了吧,找了一個晚上總算是找到了,矮腳王你快下洛陽鏟。”光頭劉、矮腳王、白頭翁三人配合多年,先前在杭州盜了幾個富人墓穴,很是默契。矮腳王用洛陽鏟探了探,隻是鏟子剛伸進地裏,突然覺得一股巨力將洛陽鏟頂了上來。“哢”洛陽鏟竟折成了兩段,矮腳王也被這巨力打倒在地,在地上打了個滾。其他四人大吃一驚,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光頭劉把矮腳王扶了起來問:“什麼個情況?”矮腳王麵色蒼白,驚恐地說:“好像被什麼人往外推了一下,好大的力,可是一般人不可能有這種力量。”光頭劉將火把移到那斷掉的半截洛陽鏟,白頭翁也湊了過來,觀察了一陣說:“你看,鏟頭上的這是什麼。”洛陽鏟的斷頭上有幾粒琥珀色的顆粒,光頭劉想伸手去拿,但手伸到一半就謹慎地縮了回來。隻聽白頭翁說:“好像是沙子。”光頭劉站了起來說:“這樣猜也不是個事,直接把這無字墓碑刨開看看,倒鬥的總不能被幾顆沙子嚇走。”
白頭翁同意,兩人拿出帶來的鏟子便鏟,不一會兒就將無字墓碑四邊的土刨幹淨了,他們試著推了推,但這墓碑巋然不動。墨老三、邱道長、矮腳王也過來幫忙,五人齊力,“哢嗒”一聲,無字墓碑終於被他們推倒了。白頭翁和光頭劉繼續刨,終於碰到了一塊金屬,他們猜測這便是墓主人的棺材了,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古代四大美女沉魚西施的棺材。墨老三伸手摸了摸那金屬說:“是青銅,看這成色,至少兩千年多了吧。”光頭劉興奮起來:“那便是西施墓無疑了。”他繼續下鏟,隻是和矮腳王一樣,當他手中的鏟子剛鏟進青銅棺材時,突然撞上了一股巨力,將鏟子頂了上來。光頭劉不服輸,咬緊牙關,死死抓住鏟子,臉上豆大的汗水涔涔流了下來,頃刻他大喊一聲:“撐不住了。”整個人被那巨力筆直地頂了起來,架在半空。僵持片刻,其他人還不及去救,他就被狠狠地頂了出去,飛撞在一棵參天青鬆的樹幹上,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