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聽著傅嘉善說的話,很難想象那些年,他娘帶著他姐弟還有寨子裏的女人是怎樣生活的。
亂世中,男人都出去拚前程了,女人不光要養著一家,還要守著家園。
“畢竟隻是些女人,外麵的世道都是吃人的猛獸,滅了一波又來一波。到後來那些人已經比剛開始的人強悍許多,有一次山上被幾個人潛了進來,娘護著我的時候被那些人砍在了後背上,寨子裏的花姨給她療傷的時候,我才發現,娘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傷,她是個女人,就是男人承受的都未必有她多。”
傅嘉善此時說起來還有些哽咽。
“後來天下大定,別人都隻說是我爹立了功,封侯封將的時候我娘卻病故了,放他娘的狗臭屁,都他娘的雲家散布的消息。我爹他連回寨子裏看都未曾看一眼,便信了那話,娘帶著我們姐弟守著寨子整整六年,等著她的卻是丈夫另娶高門貴女的消息。那時我們姐弟年幼並不知情,也或是我娘對我爹心存舊情,不想讓我們姐弟對我爹心有隔閡,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們。”
傅嘉善說到這裏,狹長的雙眼眯起,裏頭閃著精光,那裏麵的光讓寒香看到陰狠的神色,這樣的傅嘉善是寒香所沒有見過的,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似是感覺到了寒香的害怕,傅嘉善的神色放的柔和了許多,另一隻手輕拍著她的後背,之後以一個安全可靠的姿勢攬著她,之後說著:
“後來有一天,寨子被許多人圍了起來,娘不準我們出去,等著她回來的時候卻是臉色灰白一句話也不說。可誰知到了晚上的時候寨子裏卻起了火,還有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大肆的屠殺,娘和花姨護著我們姐弟從山澗處逃了出來,其餘的人一個也沒能逃出來。後來已經離開了,娘卻將我們姐弟托付給了花姨,轉身回去了,一句話也說。那時候我們姐弟並不知道爹他已經貴為鎮國公,花姨得了娘的囑托,並沒有帶我們去京城,而是在籍陽偏遠的山腳下生活著,聽別人說著那天夜裏有前朝餘孽在寨子中大肆殺|戮,後來官兵趕到的時候,所有人無一生還。我跟姐姐就在籍陽的鄉野間又待了兩年,後來我爹有一次回籍陽的時候,在街上認出了花姨,之後才知道我們姐弟都還活著,那時候才被接回了京中。”
寒香閉氣凝神聽著,想著傅嘉善剛剛說的話,隻覺得心中難受。
“果真是前朝餘孽的話,不應該韜光養晦尋一個安穩的地方另謀後事嗎,怎會那樣大張旗鼓的殺|戮?”這是寒香聽過後的第一個反應。
傅嘉善看著她,眸光沉沉,寒香一個事外人都能看的清楚,偏偏他被瞞著那麼多年,傅嘉善更是自責,之後說著:“你說的沒錯,當時這樣的借口我竟然信了,安心的享受著富貴,直到後來吃了許多的虧,險些沒了命,才明白一切。什麼前朝餘孽,都是官兵所為,他們訓練有素,不然也不會那麼快的突破寨子中的防線。後來我在軍中,追查了兩年才知道當時的事情,那些人不是別人派來的,正是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