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療養院探望(1 / 3)

站在療養院綠茵茵的草坪上,放眼望去,護理人員正耐心地服務著專屬於自己的病人,有些正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練習走路,有些正坐在樹下的椅子上和護理人員拉起了家常,有聽故事的、有看報紙的、也有正在和家人享受天倫之樂的。這一片祥和而健康的景象被許青寒盡收眼底,這時的她不經意地拉動嘴角形成一個弧度,露出了笑容,然而,就在下一秒,取代那抹笑容的卻是眼中旁人看不懂的深不見底的幽邃。思緒慢慢被拉回到上個禮拜四,那是一個明媚的下午,也如今天一樣,四周被這樣溫馨的景象所環繞,可是就當許青寒認為自己也將身臨其境時,卻被迎麵走來的劉醫師拉回了她本應該所處的現實,從兩年前起劉醫師就作為許媽媽的護理醫師,而且不僅僅是身體療養,更重要的是心理疏導。許青寒一直把他當做自己了解母親的橋梁,因為畢竟自己並沒有太多時間來探望母親,所以把一切都拜托給了劉醫師,想著這兩年來劉醫師對自己母親也還算盡心,許青寒自然信得過他。這時,隻見走近的劉醫師緩緩說道:“清寒啊,我們相識兩年了,我也清楚你是一個謹慎的人,若非信得過我,你也不會把母親托於我照顧,雖然比起你母親剛來療養院時的情況現在要好上許多,但離開口說話還需花上好長的時間,畢竟你母親和一般病人不同,並不單單隻是需要為雙腿做康複治療,使其能恢複行走,更重要的是要使她從過去十幾二十年的陰影中走出來並非易事,所以我希望你多抽空來看她,幫助她做心裏輔導,她需要有親人的陪伴才能從過去中走出來。”話畢,隻見許青寒眉頭緊蹙的如同樹根。“你也別太擔心了,我告訴你實情,是希望你能幫助你母親,並非讓你不安,我還是那句話,隻要醫生和家屬共同努力,病人恢複健康的希望就更大,所以不能太心急。”劉醫師囑咐道許青寒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我母親始終走不出過去的陰影,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將永遠都不可能開口說話了。”說這話時她眼底的悲傷是那麼的明顯。明顯到劉醫師似乎也察覺到了,便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有多迫切自己的母親能開口和自己說說話,就算現在她不能開口說話,但隻要你多和她說,也依然能促進她開口說話,你也別太悲觀了。”正說著話,許青寒卻瞧見了劉醫師手上的病例,本來不曾留意的,無意中往病例的下方看去,上邊正赫然寫著自己母親的名字,隻見她從他手上接過自己母親的病例,打算一頁頁仔細翻看,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說道:“我這樣的情緒是不是會影響到她的治療。”“你能意識到這個非常好,樂觀是病痛最好的良藥,”劉醫師拍拍許青寒的肩膀說道。翻看完病例,歸還給劉醫師並寒暄了幾句後,許青寒便向母親的病房走去,隻一分鍾便來到了母親病房門外,在準備推門進去之時,她吸了吸氣,也算是平複了一下心緒,露出了一個還算勉強的笑容便推門而入,隻見母親坐在窗戶下的輪椅上,正望著窗外,但感覺思緒仿佛飄到了很遠,隻見她輕喚了聲:“母親,”隻見母親緩緩轉過頭看向自己,並微微一笑,突然間她隻覺心中有暖流經過,回想自己之前的惆悵,再較之母親現在的笑容,還有什麼比這更溫暖的呢?隻見她慢慢走向窗邊,捋了捋母親額角黑白相間的幾縷遮眼的發絲,便順勢蹲了下來,問道:“想要喝水嗎,”母親搖搖頭。她便繼續問道:“餓了沒,”母親再次搖搖頭。最後她望了望窗外,又回過頭來再次問道:“是不是想要出去走走?”母親笑了,並點點頭,這時她也跟著笑了。轉眼便來到了走廊下,母親指指廊下的座椅,示意她坐下,她把母親輪椅放置到與廊下座椅相對時,自己也坐下了,她清了清嗓子對母親說道:“我給你念首詩吧,是我前幾天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母親有些欣喜地點了點頭,隻見她略帶感情的念到:無名的小花(顧城)野花,星星,點點,像遺失的紐扣,撒在路邊。它沒有秋菊,卷曲的金發,也沒有牡丹,嬌豔的容顏,它隻有微小的花,和瘦弱的枝葉,把淡淡的芬芳溶進美好的春天。我的詩,象無名的小花,隨著季節的風雨,悄悄地開放在寂寞的人間......許青寒念完詩以後,母親便向她緩緩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放在自己手裏,她便輕輕地把手放在了母親的掌心裏,母親牢牢握住她的手,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剛才那首詩讀進了母親的心裏,而她似乎就是那朵淩風搖曳的小花,母親想讓她了解自己無法開口言說的關心和愛,想讓她明白她不是那朵孤寂的小花,此時她也明白母親的心理,所以點點頭,會心笑了笑,倒也心照不宣了,想想這樣的默契在母親不會說話以後實屬難得。這時許青寒開口道:“你若喜歡詩歌,下次來看你時給你帶幾本來,或者讓這裏的護理人員幫你買幾本,你看如何,”母親點點頭,說到這裏,許青寒想起以前小時候母親告訴過自己她喜歡讀書,什麼類型的都讀過點,如果這樣能幫助母親恢複的話,她很想多帶些書過來給母親看,或者自己讀與母親聽,想到這裏,許青寒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希望,多了分欣慰。同時她也很是感激母親的這一愛好。正想著想著母親的咳嗽聲驚醒了她的思緒,雖然隻聽到母親輕微地咳嗽了兩聲,但許青寒還是不免緊張了起來,便趕忙起身並俯身問道:“感覺到有些冷,是嗎,”母親搖搖頭,示意她坐下,不用在意,但許青寒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後,還是徑直穿過走廊來到母親的房間拿了條涼被出來便與母親蓋上,並說道:“快入秋了,雖然感覺不到明顯的涼意,但畢竟不比夏天,稍不注意就會感冒。”母親倒也不再有過多的動作,隻往上提了提被子,似乎對清寒的話很是受用。許青寒繼續麵對母親坐下,轉身望了望走廊外的幾株銀杏,便回過頭來對母親說:“你看那幾株銀杏,現在葉子還是綠色的,等再過些時日便呈現出金黃的了,到那時,風一吹,洋洋灑灑落在地上,人走在上麵便真真的是一副秋景圖了,這意境可想而知。”許青寒說這話時,其實想的是和母親一起走在銀杏樹下,並踩著滿地的銀杏葉,和母親共同成就這幅有意境的秋景圖,不過這也隻是她的想象,在母親恢複行走能力之前她也不會把這想象說與母親聽,畢竟她更在乎的是母親的心情。這時母親輕輕推了推她,好似有話問她,許青寒認真地看著母親,隻見母親用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外邊,然後簡單比劃了下走的手勢,許青寒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解釋道:“我今天不忙,想在這多陪陪你,和你說說話,晚一點再走,”但她還是看出了母親的擔憂,繼續補充道:“你不用擔心,我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再過來的,你看都沒人給我打電話,說明沒什麼事。”母親見她這樣說,才放心了不少。因為有將近一個月沒來看過母親了,所以來療養院之前她都告好了假。其實這些年來母親並不知道她在幫人打理酒吧,她隻告訴了母親是在幫人打理服裝店,從一開始許青寒的第一份工作隻是一個啤酒妹,那一年她十六歲,青澀到沒人敢雇用她。認識傑哥也隻是偶然在酒吧推銷啤酒時,他買了她的酒,便從那以後她大部分的酒都歸他所有,就這樣許青寒認識了以傑哥為首的這些所謂的江湖道義的朋友,說不出好壞,因為到現在她也覺得自己是中立的,以前賣酒,現在通過傑哥管理酒吧,有時也處理些酒吧內的糾紛。想著母親不知情的擔憂,心裏多少有幾分愧疚,可看著母親的病情有所好轉,這樣並非正統的日子倒也甘之如飴,畢竟也不曾對不起良心,隻是在旁人看來多了幾分必要的遐想而已,可這對於許青寒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許青寒便把母親推回了病房,安頓好母親後,便打算回酒吧看看,有什麼需要自己打理的。出了療養院以後,許青寒站在大門外想了很多,都是關於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曆,頗多感觸,五味雜陳,貫穿於這些年,想著這些年的點滴和這兩年來一直住在療養院的母親,此情此景都無不牽動她的每根神經,說到底這全都要歸功於許青寒那了不起的父親,想到這許多她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回過神來便轉身向酒吧趕去了。混雜的空氣中彌漫著煙酒的味道,音樂聲開到最大,一走近幾乎要叫人震耳欲聾,男女都在舞池裏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身和臀部,打扮妖豔的女子正混在男人堆裏嘻嘻哈哈,用輕佻的話語挑逗著自己身旁的男子。這些個似失去了腰肢的嫵媚女人正蜷縮在男人的懷抱裏卿卿我我,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和女人耳鬢私語。剛一走進“藥”(酒吧名字),許青寒便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撥開人群許青寒正打算往吧台走去,卻突然被眼前的人擋了去路,這時,她漫不經心地抬了抬頭,上下打量了下眼前這個人,估摸著一米八左右,著一身灰色西裝,體型有些微胖,看年齡也就三十一二,絕不會超過三十五。許青寒隻看了看他,突然提高了分貝問道:“先生,是否喝醉了,請問需要人幫忙嗎,如果需要,我便安排服務生過來幫助您。”說這話時,許青寒是麵帶笑容的,卻見來人擺了擺手,俯身靠近許青寒耳邊正準備說話,隻見許青寒不悅地往後退了退,但立馬麵微笑著大聲說道:“先生,你剛喝了酒,佝僂著隻怕這帶了酒精的血液會直往腦袋衝,使你頭暈目眩,對你健康不利,你就站直了說,我聽得到。”來人聽完許青寒這番話後怔了怔,隨後便說道:“剛看你一進來就覺得你不像是經常會光顧酒吧的人。”許青寒有些好奇地望了望他,隻見他繼續說道:“你隻瞧瞧這裏的女人,個個都是濃妝豔抹,再比對你自己,不化妝不說,還一身休閑裝扮,看你這年齡也就二十出頭吧,該不會是這哪所學校的學生晚上偷偷跑出來的吧。”許青寒忍不住輕聲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這身穿著,突然覺得那一米八的話有幾分道理,怪隻怪許青寒平日裏也不喜歡過多的裝飾自己,來來回回就幾件寬鬆的襯衣T恤,更別提化妝了,雖說現在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化妝的,更別提經常出入酒吧的女人了,但好在許青寒也還白淨,所以即使不往臉上塗那一層白,倒也比這些日夜塗脂抹粉的女人看起來至少讓人輕鬆許多,再加上自己本就不過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和有些瘦削的臉龐,麵對自己齊肩的黑發又喜歡經常紮一個馬尾,然而這些全都出現在一副纖細的身子上,一米八認為她會是學生倒也正常。許青寒不經意間眨了眨她那雖不大的杏眼,但置在那本就不大的臉上,倒也合適,隨即便見她轉了轉自個兒靈動的眼珠,開口說道:“我本就是學生,隻是來這尋找朋友的,找到了就離開,本來就不常來這裏。”那一米八聽後笑了笑:“既然不常來,又是來尋朋友的,應該也不介意多交我這一個朋友,更何況我們那還有一桌朋友了,何不過去和我們喝一杯呢,我們的桌子就在這進門的左手邊,不然也不會你一進來就瞧見你了,所以想請你喝一杯,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吧,同學。”許青寒一聽到他說出“同學”二字,著實有些反感,總覺得從他嘴裏說出來有些褻瀆了這個詞,雖說她自己與“同學”二字無緣,但潛意識裏卻認為這是十分純潔的一個詞,許青寒想了想自己倒也不必和這人多費口舌,隻想著幹脆早早把這人打發得了,便說道:“引我去你們那桌,你的那杯酒我領情了,喝完我便去找朋友,到那時,不許再攔我。”一米八笑嘻嘻地點了點頭,似是讚許了許青寒的提議。隻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一米八那桌,隻見圍桌而坐的共四個人,看那年齡與穿著與那一米八相差無異,隻相貌略有差別,從許青寒的左手邊看過去第一個人略有些消瘦,頭發自然卷曲,正好奇地望著她,而中間的兩人其中一個碩大的招風耳倒引人注目,另一個則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黃發,乍看像一個鳥窩,隻見他們觥籌交錯間突見這邊有人走近都紛紛放下酒杯,齊刷刷地望著來人。然而最右邊那人卻最讓許青寒費解,黑色襯衣,板寸頭,且不說裝著倒要比那四人莊重些,單看他隻坐一旁小酌慢飲,不慌不忙的樣子,倒也與前邊那四人拉開了距離,最讓許青寒不明白的是他為何會與那四人結伴呢,正想著,那人便抬起頭,隨即衝許青寒點頭拉動了下嘴角。突然招風耳衝那一米八開口道:“看來你還真給請來了,我小瞧你了。”說罷,便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隻見那一米八得意的笑了笑,許青寒來時雖已猜到了幾分,但這時全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被他們作為賭注了,突然,那一米八從桌上拿了一空酒杯,滿上後遞與許青寒,示意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