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車回馬後退,正碰到龐忠、公輸若等人,不由大罵道:“你隻催我前行,現在身中敵計,該如何是好?”龐忠自知理虧,羞赧不語。敵軍仍不斷拋落石塊,更兼數箭齊發,不到一個時辰,唐軍傷亡無數,血流成河,許多人擠在一起被撞倒,後麵人又從這些人身體上踏過,狹道中盡是絕望的呼喊之聲,慘叫不絕。
崔乾佑此時率領精兵,從山南抄小道奇襲黃河北岸的哥舒翰人馬,又命周漠、林楚韓率兵從隘道後麵夾擊,意欲將唐軍困死在山道中。左車知大事不妙,急忙命人擁出氈車十乘,在前開路,一心想要強突出去,不料周漠竟令人將草車相連,縱起大火,順風而下,直向唐軍撲去。狹道中煙霧彌漫,分不清東南西北,唐軍頓時大亂,以至不辨敵我,自相殘殺,左車大聲歎道:“昔日我用此法對付蕃軍,今日叛賊竟用此法待我。”蘇忘機、溫群等人拚力廝殺,終於奔到左車身邊,公輸若道:“將軍快走,我等在此掩護。”左車即便引軍千人,從狹窄山道中往外突圍,迎麵撞見周漠、林楚韓殺至,林楚韓大笑道:“你等軍敗如山,還不下馬投降?我主寬容,興許能饒你一命!”
左車恨得咬牙切齒,喝道:“我堂堂唐軍將領,怎能投降你這般齷齪之人?吃我一槍!”長槍一挑,直直捅向林楚韓胸口,林楚韓一聲冷笑,側身微避,同時拔出腰間長劍,淩空一抖,如鷹隼般朝左車頭上罩落。左車心頭一凜,忙使招“有鳳來儀”,守住上身門戶。林楚韓疾刺一陣,仍是奈何不了左車絲毫,周漠幹笑道:“林先生,你先退一退,這廝交給我了。”一個跟頭從馬上躍下,刀光一閃,徑直攻向左車所騎戰馬。那馬終非人類,隻聽一聲嘶鳴,兩腿已叫周漠雙雙削斷,噗通一聲栽倒,左車被戰馬一顛,亦從馬背上滾下。
林楚韓瞅得親切,劍走偏鋒,唰唰幾劍,接連刺出,劍劍不離左車周身要害。左車心驚肉跳,避開幾劍,最後一劍難以避開,噗的聲輕響,長劍從左車肩部穿透,牢牢釘在地上。左車頓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眼前白光閃動,周漠一刀劈下,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左車咬緊牙關,奮力拔出釘在肩頭長劍,使勁朝周漠擲去。周漠萬沒想到左車竟如此驍勇,大刀一卸,將長劍挑偏了去。
左車忍住劇痛,翻身而起,正欲反身逃走。卻聽林楚韓大叫道:“哪裏去?”眼角灰影浮動,不知怎地林楚韓已來到自己麵前。左車火從心起,倏地一掌拍出,林楚韓長袖將劍一卷,還了一掌,二人手掌相交,純以真氣內力相拚,沒有半點取巧餘地,左車比起林楚韓武功略遜一籌,身子陡然一震,連退三四步。林楚韓一招得手,自不給左車喘息時機,搶出幾步,猛地一掌朝左車拍至。左車隻覺一股大力湧來,躲避不及,腦中迅速掠過一個人影,轉念道:“依妹,我定要葬身此地,咱們生死兩隔,再也見不到了。”林楚韓眼看一掌就能取了左車性命,心下大喜,掌到中途,忽然眼前一花,一人不知從哪裏殺來,林楚韓收掌不及,硬是與那人對了一掌,二人都是一晃,又接連出了幾掌,砰砰砰的交起手來。
左車死裏逃生,定睛一看,救自己之人正是公輸若,感激道:“多謝了。”公輸若大聲道:“還費什麼話,趕緊走!”周漠大刀一橫,笑道:“想走麼?還沒那麼容易。”呼的一刀,朝左車小腹削至。左車喝道:“欺人太甚!”旋身躲過一招,一拳打向周漠麵門。周漠仰頭避過,刀鋒一轉,朝左車手腕砍去。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條銀色衣帶猛地飄來,一瞬卷住周漠大刀。
周漠登時怔住,溫群一手握緊銀帶,一邊笑道:“哈哈,這白綾如何?老夫給你送終來了。”周漠經人羞辱,臉色大變,怒道:“給你送終還差不多。”手腕一扭,“嗤”的聲,那銀帶斷成兩截,跟著連使兩招“百鳥朝鳳”朝溫群攻去。溫群不慌不忙,使出“眾相迭生功”來,空手同周漠拆招。要知“眾相迭生功”乃縱物門不傳絕學,練得越深威力越大,最終內力或陰或陽,或剛勁或柔緩,可變幻出九種不通內力,內力間亦可相互疊加,頗為厲害。周漠與溫群鬥了幾招,隻覺大刀上壓力一點點增加,先時還能揮舞如風,越到後來舞得越慢,反倒覺得十分沉重。
公輸若、溫群纏住敵方兩大高手,蘇忘機和孫三李四奔到左車身邊,蘇忘機道:“將軍快走,我們隨你同去!”左車嗯了聲,跨上匹戰馬,引領一隊騎兵直衝出去,蘇忘機、孫三李四三人在一旁保護,眾人誰也不敢怠慢,出了穀口就往黃河北岸奔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