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應了聲,走到軍中向遠方眺去,倏然人群中一陣呼喊,紛紛指向一個方位,高力士順著眾人手指方向一看,但瞧不遠處有一個黑影正疾速朝這裏奔至,遐邇不過一箭之地。陳玄禮瞅得真切,一麵派兵護衛李隆基,一麵揚聲道:“攔住他!”眾人得令,拔出兵刃蜂擁而上,哪料那黑影身法直逼鬼魅,瞬息竄入人群之中,左衝右突,眾人竟連他的衣角也碰不到,反被他勁力帶上,倒了一片。數千兵士困不住他,卻讓他接連擊倒,俱是大駭,紛紛朝後退卻,高力士與陳玄禮相視一眼,縱身躍入陣中,一前一後,出拳向那黑影擊至。
拳勁未到,那人已是哈哈大笑:“憑你們兩個小輩,也配和老夫動手麼?”說話間拍出兩掌,分襲二人。二人頓感一股極大的力道洶湧攻來,剛想躲避,卻是慢了一步,腳下一空,被那人抓著衣襟提起,雙雙倒飛出去。
二人跌落在地,骨頭猶如散架一般,渾身酸軟,動彈不得。要不是那人手下留情,隻怕二人現在早已命喪黃泉。那人變戲法似地擊退高力士、陳玄禮,大出眾人意料,須知高力士、陳玄禮武功在軍中都是數一數二,就算放在江湖之中也算得上是武林高手。此人僅用一招就令二人無法動彈,武功之高,世所罕見。
眾軍士見他施展出絕世武功,心中都有顧慮,不敢冒昧撲上,便將他團團圍住,伺機行動。李隆基睜大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原來那人是一老者,長須白發,負手而立。身長八尺有餘,氣宇軒昂,飄飄然猶有神仙之概。那老者目光如電,掃向四周,冷笑道:“你們這群小卒,活得不耐煩了罷?”忽而雙掌抬起,空中一分,周邊氣流陡然發生變化。四周兵士受不住這般壓迫,口眼鼻中湧出鮮血,一齊朝那老者飛至。老者哈哈一笑,左掌一收,右掌畫了個弧,那些飛來的鮮血聚在一處,狀如巨蛇,蛇頭一擺,霎時間朝人群撲去。饒是這群兵士身經百戰,見多識廣,也沒經曆過如此詭異景象,嚇得動也未動,便讓那巨蛇一一穿過,立時一命嗚呼。其他兵士見“血蛇”格外威猛,哪敢抵擋,均想著保命要緊,四處逃竄。老者大喝一聲,手掌翻下,一麵指揮那“血蛇”擺動,一麵又從其餘兵士身上汲取鮮血,“血蛇”愈來愈粗,穿梭在兵士之間,隻要一有人碰到,便必死無疑。片時,那老者前方百餘名禁衛軍皆盡倒下,剩下李隆基雙腿發顫,幾近跪下。
老者殺開一條血路,步步逼近,直視李隆基道:“你就是皇帝麼?”李隆基退後幾步,靠著牆喘氣道:“是又如何?”老者道:“那正好,是你自行了斷,還是老夫送你一程?”李隆基顫聲道:“你為何要殺朕?”老者仰頭一笑道:“老夫殺人,還需要給你理由麼?”猛地一躍,撲到李隆基身前,右掌淩空拍出,直取他胸口。這一掌勢大力沉,帶得風聲獵獵作響,就是擊向一塊巨石,也能將其震得四分五裂,何況是血肉之軀?眼看那老者一掌便可要了李隆基的性命,驀然人影閃動,李隆基頓覺一股大力從體側湧至,身不由已朝一邊移了數尺,那老者發力過猛,收勢不住,“轟”的聲巨響,一掌擊在身前那麵牆上,那牆被這無儔掌力擊了個粉碎,正中間赫然出現一個掌印。
老者一擊不中,勃然大怒,轉頭一看,隻見一個男子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剛要拔掌再上,那男子一步擋在李隆基麵前,拱手道:“許久不見,薛前輩近來可好?”那老者瞥了眼那男子,收掌道:“你怎麼也來這裏了,快些讓開。”原來這老者正是薛逸塵,而救下李隆基的男子便是仲雲。那日仲雲、左車等人離開潼關,一路向長安奔去。豈知到了長安,才聽聞李隆基已攜群臣內眷向西逃走,於是眾人又即刻啟程,快馬加鞭的追了上來。左車恐李隆基有失,便讓與仲雲一批好馬,教他率先趕至。仲雲騎馬趕到馬嵬坡附近,聽得薛逸塵那一聲長嘯,心中一動,循著聲音駕馬追趕,恰好碰到剛才那一幕,情形危急,自也顧不得太多,施展輕功,飛身上台,搶在薛逸塵發掌之前救下李隆基。
李隆基死裏逃生,嚇得汗水涔涔,轉頭一看那牆上掌印,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心有餘悸。抓住仲雲一條胳膊道:“小兄弟,你是來救駕的嗎?快將此人打發走,朕重重有賞!”仲雲剛要出言安慰,心中念頭如電般閃過:“不好,薛前輩為人向來極其自負,我從他眼皮下搶走皇上,他必然以為我欲和他作對,待會兒難免有場惡戰……”一念未絕,果然如其所料,薛逸塵一步踏上,怒喝道:“小子,你如若再不讓開,老夫一掌下去,可保不了你的小命。”說完,就聽一聲銀鈴般的消音傳來:“哎呦,真是吹牛,我聽著都覺怪不舒服,雲哥哥,你可得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