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雲扶著孫露薇站起,台下歡聲雷動,忽聽一聲長笑從門外傳至,笑聲淒絕,聞之寒意陡生,蘇忘機眉頭一緊,道:“門外什麼人?”話音未畢,門前白影一閃,一個女子身著喪服,站在廳中,眾人仔細一看,這女子眼睛通紅,鬢發淩亂,眉目間隱隱可見年輕時的豐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楊綰君。群豪一見楊綰君,登時叫喊起來。溫群不悅道:“你是何人?未經通報怎能擅闖此地,還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楊綰君斜瞥溫群一眼道:“你算是什麼東西,這裏本就是我的家,不讓我來還讓誰來?”溫群不識得楊綰君,隻道是個瘋婆子,吩咐道:“來人,把這人給我趕出去!”楊綰君哼了聲道:“我看誰敢動手?”廳堂中大多數人都是原來在淵山莊的女婢,見莊主親到,果然不敢動手。楊綰君笑吟吟道:“怎麼樣,我看該滾出去的是你罷。”溫群大為惱怒,正欲親自出手將她打發,卻聽仲雲道:“且慢,今日是我與露兒成婚之日,來者皆是客人,楊莊主,您請便罷。”孫露薇聽得是楊綰君的聲音,一顆心兒怦怦直跳,她與楊綰君相處日久,素知莊主的脾氣。隻擔心楊綰君記恨仲雲殺了楚朝雨,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攪局。
楊綰君冷冷的掃了一眼在場諸人,叫道:“哎喲,今天來的可都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連少林新任方丈定難都來啦,可真是令在淵山莊蓬蓽生輝呀。”溫群道:“瘋婆子,你到底想幹什麼?”楊綰君站了許久,驀然嚎啕大哭,邊哭邊道:“朝雨,你看看我今天漂不漂亮?唉,可惜你被那小賊害死,看不到啦。”又自言自語道:“你說什麼?嘿嘿,就知道你心急,待會兒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她說話神態兼備,好像楚朝雨真的活了過來,就陪在她身邊一般,群豪聽得無不毛骨悚然,左顧右盼。
蘇忘機客客氣氣道:“楊莊主,今天乃雲兒和露兒大喜之日,你穿著喪服,怕是有些不妥罷。要是哭喪,還請另擇他處。”楊綰君兩眼呆呆望著空中,嗔道:“你看你看,還有人責怪我呢。朝雨,你替我將他們都打發了罷,我隻想和你在一起。”群豪一聽,紛紛叫罵,楊綰君嫣然一笑,回頭道:“仲雲,露兒,你們已經成婚啦?”仲雲嗯了聲道:“不錯,你待怎樣?”一手護著孫露薇,一手暗暗蓄力,心想楊綰君若是突然撲上,便一掌將其擊斃。
楊綰君笑道:“我又不想怎麼樣,你這般緊張作甚?哎呀,我啊,我看你們成婚,想送給你們一個禮物,想要麼?”仲雲聽她說話嗲聲嗲氣,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忍住道:“楊莊主這麼客氣,我和露兒也隻有笑納了。”楊綰君道:“好說好說。我的禮物就一句話,那就是……”孫露薇搶著道:“是什麼?”楊綰君捂嘴嘻嘻一笑,道:“你們要是成婚,就必遭報應的。”溫群大怒,道:“這是什麼話,你成心來搗亂,是不是?”楊綰君道:“怎麼會,我這句話是真的。”仲雲道:“好,我倒要聽聽,我和露兒成婚會遭什麼報應。”楊綰君道:“這件事情其實再簡單不過,因為你和露兒親兄妹啊。”
此言一畢,群豪無不大驚失色,廳堂中霎時亂成一片。溫群罵道:“賤人,你胡說些甚麼?”仲雲臉色蒼白,他抓著孫露薇微微發抖的手道:“溫前輩,且聽她說。”楊綰君道:“我講個故事,你們聽不聽?”仲雲道:“你說吧。”楊綰君道:“到底是二十幾年,還是三十幾年的事情呢,我也記不大清了。仲雲,你的父親名喚仲平,對吧。”仲雲道:“是。”楊綰君道:“仲平那時還不是武林派盟主,但在武林派中也有極響的聲譽,他的夫人便是仲雲的母親,名叫張若薇。”仲雲心中一動,暗道:“原來我母親叫這個名字,我卻一直不知。”楊綰君頓了頓道:“張若薇對仲平百依百順,人也長得很是漂亮,但仲平卻對他日漸冷淡,原來仲平喜歡上了另一個女子,這女子便是孫馨。孫馨可是有些來頭,當時縱物門掌門孫仁有兩個姊妹,一個是孫芸,一個便是她。大家都聽過孫芸的名字,那是因為劍魔薛逸塵一直深愛她,而這個孫馨一直很少露麵,卻整日裏與仲平偷情。”
仲雲聽得身子一顫,道:“這些你怎麼知道?”楊綰君道:“當然是朝雨告訴我的,他那時便在武林派中,親眼看到仲平與孫馨下流的事情!”說著微微一笑,又道:“孫馨和孫芸是同胎,二人長得極像,仲雲之所以愛孫馨,並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想利用她盜取縱物門武學精義,甚至把縱物門那個天大的秘密偷盜過來。可惜孫馨沒用,始終沒有偷到縱物門的那個秘密,反倒懷上了仲平的孩子。仲平惶恐不安,害怕妻子知道,便將孫馨掃地出門,孫馨一個人孤苦伶仃,既找不到仲平,又不敢回縱物門,就在外麵生下了一名女嬰,她把這個女嬰用棉被包好,放在棲霞山麓的一個角落之中,並在一張白紙上寫下這個女嬰的父母,又道出了其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因為她恨仲平狠心拋棄她,便讓這個女嬰隨她姓孫,而不是姓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