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10年中主要新興市場齊聲上漲和下跌,吸引了新興市場觀察者的“宏觀狂熱”,但狂熱並沒有波及第四世界,在這裏每個市場傾向於跟隨自己特有的節奏,通常是本國領導人的心血來潮。柬埔寨的證券交易所在2011年7月開業,至今尚不清楚開業的原因:沒有任何準備上市的公司,這使它成為世界上唯一一個零交易的證券交易所。鄰國老撾在2011年初開放了首個證券市場,到年中僅有兩家上市公司,總市值為26.5萬美元。
投資者一般認為,市場中數量有限的股票限製了選擇,不利於交易,但是在第四世界中數量眾多的股票並不一定能夠提供更具吸引力的選擇。烏克蘭的上市公司超過500家,但是這種表麵的豐富是烏克蘭采納了俄羅斯的策略後所產生的非自然的結果,沒有任何其他國家采用這種證券交易所的運作模型。為了從無到有地建立一個充滿活力的股市,烏克蘭在2008年起要求任何擁有超過100位股東的企業和所有的銀行向公眾發售股票。
嚐試通過“強迫上市”製造一個自由市場文化的做法顯然是荒謬的,但這卻是前沿國家非常典型的行為。對於烏克蘭而言,其結果是很多公司僅僅公開出售股票的一小部分,以便遵從條款的規定。出售的這部分用專業術語來說叫作“自由浮動”,但是一般來說公開出售的股份越少,就越不容易自由浮動,而且浮動越不自由,公司管理層對上市公司基本價值的承諾就越少——比如為股東創造利潤和回報。事實上,烏克蘭很多大公司鮮少對這些價值做出承諾,甚至經常不接聽投資者的電話。所以外人把烏克蘭股市看成是一個笑話也就不足為奇了,而那些希望被認真對待的烏克蘭公司會去倫敦或華沙上市。這帶來了重要而現實的後果:2008年金融危機中烏克蘭是受災最嚴重的國家,經濟從高峰到低穀收縮了20%,股市價值跌去90%。
與全球市場規範脫節最為嚴重的是中東。伊拉克、伊朗和敘利亞仍然過於封閉,外國投資者甚至還不能把它們界定為前沿市場。中東地區重要的前沿市場是海灣地區的君主製石油國家。其中最大的是沙特阿拉伯,它僅向海灣國家的投資者開放。這在2005年引發了一場壯觀的股市泡沫,沙特阿拉伯的股市成為新興國家當中最大的——比中國或者印度還要大——且僅僅建立在靠石油致富的本地人和鄰國人口基礎之上。這比在千禧年時籠罩美國的互聯網熱潮還要瘋狂得多,但是泡沫很快就破滅了,而且海灣地區泡沫的崩裂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外界沒有人對此加以關注,因為外國人被禁止進入這裏的股市。
我們已經看到,吸引了大量外資和貿易的國家領導人在反抗傳統方麵能力有限,這導致越來越多激進的候選人執政以後選擇向經濟主流靠攏。與此相反,前沿國家中市場正統的拉力較小,當事態開始變得嚴重時,前沿國家的領導人或許幹脆關閉當地股市,希望就此度過危機。
這種財政政策相當於蜷縮回嬰兒的姿態。它可以暫時中止股價的崩潰,但幾乎總是以重新開市時一場更為糟糕的崩潰為代價,隨之而來的是買家持久的憤怒。這會導致混亂,在不清楚誰在做出決定時尤其如此。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達到高潮時,尼日利亞政府宣布證券交易所由於技術故障而關閉。當證券交易所在幾天後重新開放時,根本沒有人購買股票,因為沒有人相信“技術故障”這個說辭。在接下來的一年中,尼日利亞的股市下跌了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