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宮廷社會 (3)(1 / 3)

1644年後的數十年間 ,皇帝在紫禁城、三海和南苑之間輪流居住。當京城出現天花時 ,順治皇帝遷居南苑 ,甚至遷居京城東北的遵化 (而他還是死於這種疾病)。1681年種痘以後 ,皇帝冬、春兩季就不再因為健康原因而離開北京避居他處了。但是 ,全國的平定 (1683年 )使皇帝得以擴大居留處所的選擇範圍。 1681年,康熙皇帝隻在北京住了半年多 :8月和 9月的大部分時間在瀛台 ;4月、5月和 10月巡幸東陵以及東北地區 (這是他第二次巡幸中原以外的地區)。康熙皇帝開始把越來越多的時間花在京郊的暢春園和承德北邊的新圍場。1714年,他隻在紫禁城住了 18天,而在暢春園住了 131天,在承德及周圍地區住了 139天。乾隆皇帝也經常隨季節遷居。正如蔣友仁神甫所寫的 :

皇帝每年隻在北京住大約三個月。通常 ,他在冬至 (農曆十一月的某一天 )之前會在那兒呆一段時間。春分一般在翌年農曆二月 …… 正月十五之前 ,皇帝會帶領隨從遷居位於北京西北 5英裏處的圓明園 ……除了去塞外狩獵外 ,其餘時間他都在圓明園度過。有慶典時他才去北京 ,一旦慶典結束 ,他就立即返回圓明園。

1762年,乾隆皇帝有大約半年時間是在暢春園或承德避暑山莊度過的。他在紫禁城隻住了大約 3個月 ,其他時間都在路上。

文化政策

自進入北京開始 ,滿洲統治者就刻意籠絡漢族文人士子 ,但同時又采取了永遠保持滿族文化特性的政策。這個特性是什麼 ,它是如何產生的 ,這些問題將在第七章加以論述。本節集中討論作為大清統治精英集團象征符號的滿族語言、服裝、弓箭和食品的保存問題。

語言政策

“滿洲 ”一詞是皇太極於 1635年采用的 ,他聲稱 :

我國原有滿洲、哈達、烏喇、葉赫、輝發等名。向者無知之人往往稱為諸申。夫諸申之號乃席北超墨爾根之裔 ,實與我國無涉。我國建號滿洲 ,統緒綿遠 ,相傳奕世。自今之後,一切人等止稱我國滿洲原名 ,不得仍前妄稱。

通過此舉 ,皇太極達到了好幾個目的。他提供了一個新的民族認同 ,涵蓋了女真和東北其他部族的種族特征 ———其中的許多部族是通過武力降服的。第七章將描述把這個新的認同糅合進一個古老神話中的各種策略 ,以及利用薩滿教儀式為新的政治目標服務的各項政策。這個新的民族認同隨著滿文的誕生而得以最終完成。

文字的創造與清國的形成是同時發生的。女真屬於阿爾泰語係的通古斯民族。雖然金代女真人創造了一種文字 ,但努爾哈赤 的祖先 ———建州女真卻放棄了這種文字 ,轉而使用蒙古文。1599年,努爾哈赤命令兩個人創造 “民族文字 ”,他們以蒙古文字為基礎創造了無圈點滿文 ,又稱 “老滿文 ”。1632年修改了字體 ,創造了有圈點滿文 ,一直延至清末。

在八旗精英中 ,蒙古語仍是很重要的一種語言 ,但此時的文書都用滿文書寫 ,正在茁壯成長的大清政府新設立的機構也以滿語命名。1644年以後 ,滿語 (漢人稱之為 “清文 ”)成為兩種官方語言之一。事實上 ,由於順治時期許多官員不懂漢語 ,在 17世紀 70年代之前 ,清政府高層使用的主要是滿語和滿文。此後 ,滿語成為統治者的一種安全語言。滿族官員被要求用滿語交流 ,與宗室、旗務和內亞軍務有關的文件往往隻能用滿文書寫。許多研究表明 ,這些《滿文老檔》對清史專家是非常重要的。

滿語因入主中原而發生了變化。當努爾哈赤及其族人使用的口語———建州女真語被書寫成文字並成為 “標準 ”滿語時 ,官僚體製的發展促進了漢語詞彙在滿語中的直接使用 ,如 “都城 ”、“皇城 ”、 “紫禁城 ”等諸多漢語詞彙。從17世紀 20年代開始 ,滿洲統治者下令翻譯大批有關儒家思想、中國法律和曆史的漢文著作。

用滿語進行統治催生了人們對辭典的需求。辭典既能滿足漢臣學習滿語的需要 ,又能用做新建立的八旗官學的課本。最早的滿漢辭典完成於 1682年,是由漢人沈啟亮編著的。他的第二本著作《大清全書》初版於 1683年,重版於 1713年。有學者指出 ,此書保存了康熙朝滿語中的許多方言和不標準的詞彙翻譯 ,而這些東西在奉旨編撰的《禦製清文鑒》於 1708年出版以後就消失了。 1772年的修訂本《禦製增訂清文鑒》成了八旗官學的標準課本。這本書最終發展成乾隆皇帝確認的五種語言 ———滿語、藏語、蒙古語、維吾爾語和漢語 ———合為一體的辭書。

乾隆時期 ,滿語中許多來源於漢語的詞彙被清理掉了。乾隆皇帝抱怨有太多的漢語詞彙滲透進了用滿文寫成的奏折中 ,所以諭令以大學士納親為首的一個小組選列一批滿語新詞彙以代替借自漢語的舊詞彙。1747年,新詞語表被廣為散發 ,官員被要求從此以後 “以滿語書寫 ”。當時 ,都城變為滿語的 gemunhecen,皇城變為 dorgihoton,紫禁城變為 dabkuridorgihoton。地名也有變化。弘曆本人似曾提出滿語譯詞以區分同音不同義的兩個地名 (發音都是 “Jinzhou”,隸屬於盛京)。他下旨強調用漢文翻譯滿洲和蒙古地名應有統一的標準 ,並完整譯出 ,以免出錯。這個計劃最終創造了 1700個滿語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