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漂浮了很久,載著孤單影影綽綽的我與街上影影綽綽的人群擦肩而過,這條曾經徜徉過無數次的街道,在沒有了喧囂的人群和我的歡愉之後,變得緘默,變得霧靄迷離......站在高樓林立,熙來人往的人群的街頭,我用手遮住眉頭抬頭仰望這個繁華城市,刺眼的陽光恣意的透過我的手指縫照進我的眼睛,這絲溫存好像一股暖流在我的身體裏遊蕩,我索性張開雙臂擁抱這難得一品的溫暖,我閉著雙眼,仿佛置身在這整個繁華城市的空殼之外,也許隻有在此刻,我才真正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在痛快的享受了屬於我的溫暖以後,我朝街角的咖啡店走去,周末的午後,我喜歡來這家咖啡店享受下午時光。“給我一杯卡布奇諾”這家叫做小時光的咖啡店跟別家的不一樣,這不光是一個咖啡店,還是半個圖書館,我拿了一本《大提琴麥斯基的專訪》走到我習慣的位置上坐下,我隨意的翻著雜誌,不時抬頭看看外麵熙熙攘攘的人潮,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到這個城市一個月了,回想著一個月前,我還在家裏因為我的固執跟家裏人爭吵著:“你那也不許去,在家呆著”“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你們根本不知道夢想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們從小就用所謂的愛禁錮著我”砰,臥室的房門被我憤怒的關上,那“砰”的一聲就好像我把所有的怨氣都寄托在房門上傳送給我的父母。很久以前,在我很小的時候,跟爸爸媽媽去逛街,那是我第一次伸手觸摸這個熱鬧的世界,對這個萬花筒般多姿多彩的空間有著無比強烈的好奇心,我盡我最大的努力調動所有感官來感受這個世界,那擁擠的人流,那溫柔的陽光,那香膩的食品,但最吸引我的,是一家音像店,媽媽停下來在隔壁鋪子上挑選心儀的衣服,爸爸就抱著我在旁邊,音響店最外麵的櫃台上擺著一台在當時看來不菲的電視機,熒幕中央的男子背對著屏幕,穿著燕尾服,手中不時的揮舞著一根細棍,對麵正對著他的,是十幾位手持弓弦,閉目搖頭,煞有韻味的拉著身子下一個大大的一直豎到地上的琴,這就是我對大提琴的第一印象,那是有些纏綿的,有些憂鬱的,婉約的曲調讓我心潮湧動,就在媽媽挑選衣服的時候,我完整的享受了這一首曲子,我人生中第一首大提琴曲,然後我便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大提琴。在我九歲的時候,我得到了人生中第一架大提琴,那時候,每天放學我都會路過那個櫥窗裏擺放著各種樂器的商店,後來我才知道那叫做琴行,櫥窗裏那木質獨有的感覺吸引著我一次又一次進去,後來在我九歲生日這天,我終於攢了一些零花錢,再加上找媽媽求來的一百塊,終於買下了那架已經被我摸得有些發舊的大提琴,雲杉做成的琴身,金屬的琴弓,還有馬尾做的琴弦,無不讓我心向往之。我已經迫不及待的回家去試一試。在我滿心歡喜的帶著大提琴回到家以後,就聽到爸媽在房間裏吵個不停,我,踮起腳尖悄悄的溜到靠近窗戶的位置:“你怎麼能這麼慣著她,你看看這才考了多少分啊”“哎呀,我竟然忘記把我的期末考試成績表藏起來了,天啊,太可怕了”正當我把手放進我驚慌的嘴裏以掩飾我內心的惋惜之時,媽媽說話了:“我覺得孩子終究是孩子,現在貪玩,再大點就好了嘛”“嗯,不錯,還是我媽媽了解我。”我在驚慌之餘還能想這些。“不能再這麼溺愛她了,一定要讓小裳知道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再這麼貪玩下去,否則將來長大以後怎麼辦”“不可以,爸爸,大提琴是我最喜歡做的事,為什麼不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為什麼不可以。”稚幼懵懂的我在聽到要讓我跟琴永別之後眼淚奪眶而出,我大聲的跟爸爸“據理力爭”,這要是在以前爸爸肯定會妥協,然後用他粗糙的大手幫我擦去眼角的淚水,可能是我這次成績下滑的太嚴重了吧,更有可能是我這次太任性了吧,最後,爸爸居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不行就是不行,從今天開始,不許再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著他一把奪過我手裏的琴弓掰成兩段,這下我真的完了,我用絕望的眼神看了爸爸一眼,然後用小手在臉上胡亂一抹,“爸爸是個壞人”,年僅九歲的我還搞不懂壞人的定義,就這樣給了爸爸一個壞人的帽子,從那以後,我隻能在被窩裏抱著自己偷偷買來的大提琴教科書慢慢比劃了,每當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我就拿出我又偷買的琴弓,翻開教科書,在自己的臥室裏演奏屬於我的曲目。後來,我每次買了有關音樂的雜誌或者磁帶光盤什麼的,過不了幾天肯定會消失不見,我也不去找他們,爸爸從那次吵完以後再也沒有明令禁止過,隻不過還是暗暗的阻攔。快馬平劍的童年就這樣飛馳而過。十一年過去了,你們還是沒變,依舊這樣阻撓我的人生,依舊這樣試圖策劃我的人生,我趴在床上,手裏用力的揉搓著可憐的床單,就在剛剛,爸媽因為我慌慌張張的要出門跟我大吵起來,說什麼一個女孩子,都大學畢業了,還不趕緊去找一個像樣的工作,還在家鼓搗這些雜誌唱點片什麼的,於是我壓抑了十年的不忿終於在這一刻爆發,我已經不是那個攥著小手說爸爸是個壞人的小姑娘了,我已經二十歲了,我有追求自己夢想的權利,有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尊嚴。我從被我發泄了很久的床上爬起來,打開抽屜拿出紙筆——我最偏執的爸媽: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因為我實在受不了你們無休止的爭吵和給我的壓力。我不是你們說的叛逆,隻是想把它堅持下去。你們從來不關心累不累,隻關心我的學習成績,我想要得到尊重和自由,我希望你們給我一個放鬆的機會,讓我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就算跌倒,我也要豪邁的笑!愛你們的女兒林裳放下筆,我從床底拿出行李箱,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上手機和錢包,關上了家門。2.日光傾城而下,時光擺上的印記在身後層層腐朽......卡布奇諾的香甜氤氳著清新的牛奶香在我的舌根回蕩,我合上雜誌,無趣的內容讓我索然無味,我端起桌上的咖啡,又抿了一口......我叫林裳,森林的林,霓裳的裳,我出生在九十年代,也就是說我是一個十足的九零後。和大多數九零後的姑娘如出一轍,我對生活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尤其在麵對新鮮事物的時候,我的接受能力異常的強悍,所以,在我平生第一次聽到那婉轉悠揚的曲調時,我就堅定了一定要把對音樂的熱愛執行到底的思想,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是一個內心堅強的女生,其實我內心非常的脆弱,從小在爸媽翅膀下長大我的,對陌生的空間有著莫名的恐懼感,就像我剛剛來到這個大城市的時候一樣,這裏高樓林立,街道上車水馬龍,熙來攘往的人群,像潮水,霓虹刺眼,燈光恍惚,亦幻亦真。酒吧內外恣意放縱的人群,古色古香的街道閃爍著名牌啤酒的廣告燈,到了深夜卻蟲聲唧唧,滿眼煙嵐的深山,一切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我與這個城市,剛好形成鮮明的對比,剛從車上跳下來的滿臉倦容風塵仆仆的我,手提著拉杆箱,背著大提琴。熾熱的夏天在我身上烤過留下的汗跡在我白色的卡通T恤上留下了難聞的味道,貼身的牛仔褲緊繃的套在我身上,下麵是一雙藍色的帆布鞋,這樣樸素的我與這樣繁華的城市處處顯得方枘圓鑿。還好我從小的好朋友思瑤在這裏,我還是有處棲身的。“你相信頭腦還是心靈?”躺在臥室柔軟的大床上的思瑤突然問道。“我相信時間”我用一種從沒有過的認真的眼神回應他,“偉大的哲人馬克思說過,‘人既是物質的,又是精神的。’但是在我們爸爸媽媽的身上,我所看到的,是破碎的——隻為物質,無關精神,是,他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奔波在社會上,可是他們從來沒有停下來靜靜感受自己的心跳,或許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他們從年輕的時候就在這個險惡的社會上摸爬滾打,中年時又背負起家庭的責任與重擔,他們的精神,早就被扔在歲月的塵埃裏,不見蹤影了。”我的閨蜜用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表現出她現在的狀態——她顯然沒聽明白。她從床上走下來,坐在我旁邊,做出一副崇敬膜拜的樣子,“大姐,你越來越有才了,小女子表示完全沒聽懂。”的確,我自己也想不到我今天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也許是在顛簸的旅途中開竅了吧,夜色擁抱在歡愉震顫的溫暖之中,我躺在床上發呆,從未離開家的我還不習慣在一個陌生的床上安眠。在當下這樣一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談理想似乎顯得有些奢侈,看看自己周圍,同齡人似乎早就被社會同化,淪為賺錢的工具,如果和他們談理想,隻怕會遭到嘲笑。我不禁躊躇,我還該不該堅持自己的理想。其實他們並非從來就沒有理想,在還是學生時代的時候,每個人或多或少總會有那麼點理想,無論它是什麼,都能給我們帶來動力和激情,當我們進入社會,似乎一夜之間理想破滅了,現實無情的摧毀了他們曾經的理想,大多數人選擇了與現實妥協,按部就班的走在自己既定的人生軌道,工作,升職,買房,結婚......但是總有像我這樣一群人仍然堅持著當年的理想,即使遇到挫折,卻仍然堅持,而我,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有些人失去了理想,為什麼中國的年輕人過早的擁有了不屬於那個年紀的成熟?在這個經濟飛速發展的世界裏,人們彼此追趕的節奏越來越快,到頭來,到底是誰為我們選擇了這樣忙碌擁擠而“充實”的生活,人們是否想要這樣的生活,或許人們已經忘卻了。被金錢,名譽,地位所挾持,人們已經記不起當初想要的那種純真。即使人們曾經擁有夢想,而他們也始終在心中為理想保留這一份空間而用青春去努力奮鬥,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現在的年輕人被帶上了“房奴,車奴”的稱號,以及對未來的不確定,都在侵蝕著我們這一代人的理想。在我眼裏,我覺得生活越是如此,我就越應該堅持自己的理想,沒有理想的人是空虛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中國,你走的太快了,中國人,你們也跟的太快了,我們應該慢下來,給自己一點時間,給理想一點時間。一股困意襲身而來,夾雜著我對這個時代的審視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