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走出了家門,在小區外的不遠處買了兩個蝦肉包子,顧不得女士的優雅形象,邊走邊吃地吃完,向嘴裏塞了一版口香糖嚼著。她在快走到報亭的時候,吐出了已嚼得無味的口香糖,到了小老板跟前的時候,她親切地叫了他一聲,何老師。
這可不敢當,論年齡和身份,我都不敢稱老師。我比你可小多了,你又是電影廠導演的夫人,你還是叫我小何吧。
老師和年齡大小無關,能者為師,你這老師我覺得是當之無愧。我們家老周那水平,就是拍小戲的水平,都市小戲那種垃圾你看嗎?她看他不言語,和他一起笑了。這個你別推辭,以後我就叫你老師了,感謝你給我出的謎語,謎底我都知道了。你讓我知道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高手在民間。
他說,其實那部沒公映的影片,你們家先生應該知道的,他們廠的一個編劇曾經給這部影片寫過劇本。
影片的劇本是他們廠人寫的,這我還沒有注意到,回頭我得問問他,看他們廠的人留沒留影碟資料,在電腦上看實在是別扭不過癮。
電影的拍攝劇本不是他們廠的人,是一個南方女作家寫的,我看過他們廠人寫的文學劇本。要是按這個本子拍,可能拍不出這種味兒,劇本寫得太單一、太循規蹈矩了。
這你都知道?這種事你是在哪兒看到的?我現在倒是懷疑,你是不是哪兒的大藝術家,到這兒體驗生活來了。
他輕鬆地笑了笑,說,我看過這部電影的原創小說,小說最後同時收錄了這部電影文學劇本。這本書的前言裏,講了作者為什麼要寫這本書。
她緊追了一句,為什麼?
就是導演喜歡這位作家,向他專門訂約了一部要拍電影,作者就寫了這部同名小說出來,劇本也是這樣產生的。這個劇本和小說沒太大的區別,平鋪直敘,簡直就是這部小說的翻版縮寫。導演覺得它們都不適合拍電影,才用了這個故事的原型,請了女作家重寫了劇本,拍成了這部電影。
她聽小老板講完了電影故事,他的話題已經超出了談論哥哥的話題,卻讓她更生出了興味盎然的感覺。她說,我這一聲老師沒白叫,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以後可以天天來聆聽老師教誨了,每天來跳舞是鍛煉身體,補充體能。來這裏,是補充精神食糧,獲取精神能量。看來我這個學生要內外兼修,物質和精神上的都有一個飛躍了。
我就是一個賣報紙的,你這樣叫我,我暈暈乎乎的,怎麼賣報紙呀?
他們一同舒心地笑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不斷地有人來買報紙和書刊,讓她感覺到這些顧客的不識相和討厭。她曾不滿地跟他發了兩次牢騷,這些人怎麼回事呀?讓人說個話都說不成。
他說,他們可比跟你說話重要,他們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呀,我指望他們吃飯呢。
她聽了這話,才回過神來,他畢竟隻是一個賣報紙的小老板。
這讓她覺得遺憾,他甚至於和周一良都不是一個級別。一個可以稱為電視導演,一個也隻能叫一句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