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旋轉電梯的樓梯口,看到了向上的三樓提示牌上的函裝書、畫冊、宣紙古典名著,就隨著電梯上了三樓。
樓上已經沒有了二樓熙熙攘攘的人流,書櫃也都是帶著玻璃門的古色古香的特製書櫃。她轉了一圈,看到書櫃裏的書,無非都是一些耳熟能詳的整套史書,四大名著,曆代的書法畫冊。
在靠著一邊長長書櫃前,支了一張寬大的桌案,案邊坐著一個老人,正坐在案邊認真地用正楷寫著劉禹錫的《陋室銘》。
司桂岩被老人靜氣凝神書寫的神態吸引住了,默默地站在對麵一聲不響地看著。老人用的是一張三尺六開的紙,文章已經寫了一大半了,等到又寫了二十多分鍾寫完,額上竟然滲出了點點的汗珠。
老人抬起頭,看到站在麵前的司桂岩,對她慈祥地一笑,寫得不好,讓你見笑了。
她說,寫得太好了,我都看得入迷了。您真是了不起,老先生,像您這麼大的年齡,沒有幾個人拿起筆來手不抖的。您居然還能寫小楷,居然還能寫得這麼好,這簡直是奇跡。老人家,您這字是給誰寫的呀?
老人拿出一方絲綢手帕抹了抹額頭,嗬嗬笑了笑,說,沒打算專門寫給誰,也就是沒事寫寫,有愛好墨跡的朋友看著喜歡了,換二兩茶錢。
她對老人慢聲細語地說,您老人家一看就是大家風範,能在這裏留墨寶寫字,潤格價錢一定便宜不了。
我哪能算是大家,中年才開始提筆寫字,修心養性而已。如今閑在家裏無事,不想混吃等死,在兒子朋友這裏借一塊桌子,不為賣字,也不過就是為了能結交同好,岔岔心慌罷了。畢竟借別人的地方,總得多少能把租金和茶錢掙回來才合適,一幅字討個二百塊就滿足了。
二百塊錢呀,這怎麼可能呢?就您剛才出那一頭的汗,也不隻值二百塊了,您這二百塊不就跟白送一樣嗎?可惜了,老人家。您不知道,我爸老年的時候,也是喜歡舞文弄墨的。隻是他跟您一比,可是差得太遠了,看見您寫字,除了想起他的難過,就是感到親切了。老人家,我改天專程來看您,一定求您一幅字掛在書房裏。可惜不湊巧,今天我隻帶了五十塊錢,買了一本書,就剩下三十塊了。要不是這樣,我說什麼也讓您給我寫上一幅。司桂岩真誠地說。
這位姑娘,聽您談吐文雅,又懷著一片孝心,你要是覺得老夫這幅字入得了眼,盡管拿去。要是再提起錢來的話,那可就是太俗氣了。
司桂岩被老人的率性和坦誠感動著,這我真不能接受,萍水相逢,我怎麼能白白拿走你的心血之作呢?不行,我不要。老人家,我現在也是賦閑在家,您要是願意,我就跟著您當一個學生,跟您學寫字吧。
好呀,不過你要先收下這幅字當見麵禮。要不,我可不收你這個徒弟呀!
那我就不能推辭了,老師您貴姓大名如何稱呼呀?以後我要是出去,也好打您的字號,給您老人家揚名立萬啊。
老人高興地嗬嗬笑了一陣,才說,羞煞老夫了,你記住了,你的老師姓董名童,字初心,號新圃老人。
司桂岩由衷讚歎說,老師的名字真是貼切恰當,看著就鶴發童顏的,讓人感覺著您根本就不像一個老人。